将芙蓉酥当成祭品放在这墓碑前面,想来这墓碑里面的人应该是对轩辕宁天来说很看重的人。
“这是我娘……”戚纤珞心里的疑问还没有问出来,轩辕宁天便自行替她解了疑惑,他坐在墓碑旁边的青石板上,眼神一刻也没曾离开过那座矮坟。
他沉静的神色有一丝丝的伤色:“今日是她的忌日。”
难怪他不急着回京城,反倒是到了这里。
京城之中有关轩辕宁天生母的传闻极少,只知道她是在生了轩辕宁天之后便去世了,死了之后连个追封都没有,看似十分不受先皇待见。
戚纤珞一时间也早不到话说,索性也对着这座坟墓拜了拜,聊表对死者的敬意。
她是不大喜欢轩辕宁天的做事风格,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难免心中一软:“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活着,你母亲若是现在还在,也必定是希望你过得幸福的。”
她一时间也想起了她的母亲,不知道在现代的他们过得怎么样了?还有这具身体的母亲,她的模样早已经淡出脑海,只余下儿时被牵着手的那抹温暖的触感,此生都忘不掉。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他的眼神里蓄满了深深的恨意,他说:“都说我母亲是难产而死,可是却不知道我母亲是在乱葬岗生了我,现在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皇家从来都不会承认他母亲那样身份卑微的人,更不用说替她立碑,而他也是来到鬼谷之后用母亲生前留下的衣物立了一座衣冠冢。
又立下无字墓碑,他曾发誓此生若是不能为她报仇,他决不在碑文上题字。
可是他整整查了好几年才知道,杀害她母亲的冷丹早就死了。
他要报仇都不知道该找谁去报!
他身上的戾气骤然加重,引得山谷里的风也忽然吹起,牵动着两人的衣裳随风摆动。
少时,轩辕宁天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墓碑,随后飒然地转身离开,留下一抹毅然决然的背影。
真是莫名其妙!
戚纤珞心中默默诽腹他一句,也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入鬼谷就在这处山谷的最深处,戚纤珞随着他进去之后,凌枫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钻出来将她拦住:“戚小姐,请随我来。”
被带到一处小屋子里,两位侍女开始进来她的起居,戚纤珞连忙拦着凌枫:“你家王爷最近是怎么回事?他还要在鬼谷呆多久?”
“戚小姐稍等,每年王爷在娘娘忌日都会心情不太好,应该会在谷里呆上几日聊表孝意。”看着戚纤珞的眉头微微拧起,他又解释道:“往年王爷从没带过别的人来到鬼谷,想来戚小姐也算是第一次被带到鬼谷里的人,不如小姐去劝劝王爷吧?”
“我?劝他?”
她虽说是有些心急想回到京城,可是这几天轩辕宁天的面色都像是谁欠了他百儿八十万似的,她才不去触这个眉头!
“我不去!”索性就在屋内桌下:“你就帮我带个话,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属下也不敢去!”
凌枫见她一副拒绝的模样,当即也摆明态度道:“王爷往年都会在娘娘曾经住过的院子里喝得酩酊大醉,睡上个七八日,就算是属下去了也没用,若是戚小姐想早日回府,还您亲自去一趟吧!”
“你……”主子脾气这么拽就行了,没想到训练出来的手下也跟他一副德行,戚纤珞被他一阵气得脸色都变了好几个颜色。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属下先行告辞。”
成功气着她以后,凌枫的面色轻松自然了许多,走时还不忘告诉她:“王爷住的院子就沿着门口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就是……”
谁让他告诉她了?
戚纤珞瞪了门口一眼,彼时屋里的两个侍女正好将房间里的水倒好,供她洗浴。
戚纤珞的一身已经浆糊两三天了,就看在可以洗澡的份上,对整个鬼谷还算是有一点点的满意,不过很快这一点点的满意也消失殆尽。
一番洗浴之后,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鬼谷里没有什么稀罕的布料绸缎,给她准备的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素衣素服,但是戚纤珞这具小身板儿早就被她用药调理得发育良好。
即便是素色服装,也被她撑得玲珑有致。
“少谷主从来没有带人来过鬼谷,姑娘定是在少谷主心中占有极重的分量。”一个看似尤其活泼的丫鬟一边给她穿戴,一面说道。
戚纤珞心中冷默一笑,神色上却状似没有变化地道:“你们这边是开玩笑了,凌枫和行歌不都是轩辕宁天带过来的?”
这两个人平日里都在宁王府里当差,想来应该不是鬼谷派去保护他的,而是轩辕宁天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
“姑娘说笑了,凌枫和行歌两人于少谷主有救命之恩,自然是……”
那个丫鬟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道破风的声音自门边而来,直直的袭击向戚纤珞的脑后。
“啪”的一声皮鞭在肉上炸开的声音响彻戚纤珞的耳朵,那阵风带着她的发丝飞扬,紧接着便是背后替她挽发丫鬟的惨叫声。
“大胆贱婢,凭你也敢在背后议论主子?”
一声凌厉的呵斥声骤然传来,戚纤珞从铜镜中隐约能看见门边那一袭红色的身形。
她转头才将那人看的更清楚些,背对着日光的少女看着约莫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身穿一身火红色的绸裙,只是手袖处用几根利索的红线做绑,将稍大的袖口紧紧系上,她的头发也是在古代颇为罕见的男子发束,只余下额际左右两缕头发作为修饰。
姣好的五官上,眼神凌厉不可侵犯,呡起的唇角中透出丝丝冷意,整个人周身都缠绕着极重的煞气,这股煞气如同轩辕宁天身上的那般,是用众多人性命凝结出来的血腥之气,即便是用再多有香气的东西也无法掩盖。
救人者与杀人者本就是天生的不对盘,有的时候只需一眼,便能够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或许永远都跟她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