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河岸,易道安一直走到小路的尽头,这才隐隐约约看到一片林子,而那林子之中隐藏的,是个寨子。
他抬眼往上方看去,只见上面题着几个大字,“琉云寨”。
易道安定定的瞧了一会儿,却不懂这寨子为何要以“琉云”二字命名,这其中的玄机,旁人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想必,便是此处了。”他低下头,心中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今日这琉云寨,他是非入不可了。
他知道,哪怕今日是羊入虎口,自己也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不止是为了戚纤珞,若是遇见困难便只会退缩,连同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耗用的时间都是白费了。
寨子的大门是紧闭的,仿佛是做贼心虚一般,白日里都不敢敞开。
“有人吗?”轻叩几下,易道安对着门内的人喊道。
尽管如此,还是不见有人出来应门,似乎他们并不欢迎外来的任何“客人”,哪怕他们不知道他有何目的。
“是谁在外吵吵嚷嚷!”也不知易道安就那样敲了多久,大门终于被缓缓打开,门内的人“迎”了出来。
易道安就这样静静的瞧着她,他不知她究竟是何人,只知道她的态度并不和善,手里还拎着把刀,看起来气势汹汹,让人本能的想要远离。
“不知这位姑娘……”易道安心头一颤,果然,这是入了贼窝……
他倒是不怕一个女子,只不过在这寨子之中,连一个女子都是如此凶悍,更是不知有多少人正在等着自己。
“什么姑娘,本小姐可是这寨子的主人!”她将刀砍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手劲倒是不小。
易道安见她这副模样,微微闪躲开来,随后继续与她周旋。
于他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由女子做这寨子的主人,到底也是好说话一些,只是她这副凶悍模样……不知他能否应付得过来。
“那你可是寨主?”易道安挠了挠头,她看起来倒是年轻,不像是他印象中的寨子的主人。不等她回答,他又继续问道:“在下今日途径此处,身无分文,还求寨主能赏条生路。”
易道安的样子倒是诚恳,像极了受尽委屈后,终于寻到出路一般,费尽千方百计也只为留在此地。
“你可知我们是做什么的?”被易道安唤作“寨主”,她的神色有微微闪动,随后又正了正身子,继续问道。
易道安思索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被留在寨中,但他到底也没有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那便是为寻蛊虫。
“您这琉云寨在当地可是声名赫赫,在下自然知道。”易道安陪着笑脸,生怕哪句话惹恼了她,这趟便是白来了。
听易道安这么说,她虽然有些惊讶,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留你?”发觉易道安正在盯着她,她立刻收了笑容,转了一副严肃的态度。
“我武功高强,可以留在寨子里,总有用得上的时候。”易道安拍着自己的胸膛,看起来信心满满。
他的样子呆呆的,看起来实在好笑。
“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她瞧着他,偷笑着,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看着易道这副安文弱书生的样子,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若真有大事发生,他又如何能够保住这寨子。
但至少她现在是不会想这些的,她只觉得他有趣极了,让她忍不住想要继续捉弄他。
易道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却隐约瞧见她的嘴巴在动,于是便下意识开口询问,这也惹得她黑了脸。
她假意要将易道安赶走,而易道安则是费尽心思,一定要留下来。
他的想法便是在这寨子里潜伏些时日,等寨子里的人都开始信任他,再借机问出蛊虫的用法,凭它来找寻轩辕宁天的下落,这样,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可现如今,如何留下才是最令他头痛的事。
“寨主,女侠,您就行行好吧,我真的会做很多事,留下我不亏的!”易道安终于放弃底线,对她软硬兼施,试图求到一个留在寨子的机会。
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够被带进寨子,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一半。
“女侠……”她浅笑着,脸庞天真烂漫,一副未经世事的样子,或许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才能够露出这样的笑容。
易道安不禁思考,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笑容了,或许上一次见,还是与戚纤珞相处时。
人们总会迷失在世间的纷扰之中,他们不知该如何逃离,只是不断的错下去,等到发觉这一切有多荒唐时,早就无可挽回,只能留下无尽的彷徨与悲伤。
可这又能如何呢,就像他们的笑容,逐渐被虚伪所覆盖,早就忘了该怎样将它找回来,所有人都是如此,包括易道安也是如此。
经历了这么多,不知戚纤珞还是否记得,当初那个毫不遮掩的自己。
自轩辕宁天走后,戚纤珞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虽不是为人处世方面改了太多,性格却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从前,戚纤珞任何事都可以看得开,哪怕天塌了也有顶着的,总轮不到她自己来撑着,可如今却不同了,自轩辕宁天消失,天就已经塌了,哪里还能顾得上自己活得是否随心。
若只是自我折磨还好,如今就连戚纤珞周围的人也已经有所察觉,可他们非但不能替她解忧,还要替她而担心。
这样的事越来越多,只怕他们所忧心的也越来越多,最后会很快垮下去。
“喂!你发什么呆呢!”被耳边尖利的声音拉了回来,易道安惊慌的瞧着她,而她也正不耐烦的瞧着易道安。
“我……”易道安挠着脑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再次浮现出来。
方才想起戚纤珞时,他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因为他不知道如今的戚纤珞除了被压力包围着,心中又还剩了什么。
他想要替她着想,可不知不觉中却迷失了自己。
“是想起了什么事?”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眼中尽是关切。
她倒是容易想信一个人,仅凭这只字片语,可到头来也不过是枚棋子,有用便被用来抢胜,无用便被随手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