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暖的手停在小腹位置悄悄攥住了衣服，看了看叶小草，动动唇，欲言又止。
此时，叶小草已经一大罐啤酒下了肚，这才扭头看向言暖问：“这么好突然来找我，肯定是想教训我对吧？”
原来叶小草自己也知道自己最近行为古怪被发现了，言暖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回来坐下，没看叶小草，浅浅淡淡地抱怨：“有客人来也不倒杯水。”
“不是给你啤酒了么？你自己不喝好不？”叶小草振振有词，“再说了，要喝水你自己不也会倒么？”
对叶小草的家，言暖早就熟得像自己的家了。
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从小到大都很要好的死党，只是……五年前的婚礼之后，为了让叶小草能安心回去国外嫁给林杰，她不得不跟她“闹掰”而已。
可惜，叶小草比她想象中要固执，言暖也没想到，跟她翻脸一翻就是五年有余。
“你……在南城呆多少年了来着？”言暖声音清清浅浅。
叶小草的眼神也迷离起来，似乎很认真在回忆：“……不记得了，反正……姐死了之后我就一直留在这了吧。”
“你都不想家吗？”言暖拿眼角瞟了她一眼，“还有父母。”
“家？父母？”叶小草笑得有点凄厉，眼圈泛红，却没有说下去了。
言暖心念微动，对啊，叶小草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自己家庭的事，小芒也从来没有提过，甚至在她留下来的日记里，也只是隐晦地用“那边”来代替。
叶小草给自己猛灌了好几口的酒，一个啤酒瓶子就这么空了，她又开了一瓶，一仰头又怼下去了大半，言暖看着他，再傻也知道她心情不好，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林杰有关，而且叶小草刚刚已经撂下话了，让她别问。
连续怼了两三罐啤酒，叶小草打了个酒嗝，有点酒意了，一双桃花眼里雾气蒙蒙找着言暖的方向说话：“这么多年，你们都不好奇么？”
言暖顺着她的话问：“好奇什么？”
“家，父母啊！”
果然，言暖没猜错，继续顺着叶小草的话去说：“有什么好好奇的？”
叶小草不服气了，灌了一大口啤酒差点跳起来：“枉我跟姐都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没想到你丫这么没心没肺，一点都不关心我们——”
这喝的是酒还是醋啊……
言暖好笑，继续不动声色：“你和小芒要是肯说，就不会从小到大都没提过半句了，我也知道你们不愿意提，所以才没追问，包括阿甯和扬扬他们，当年肯定也都是为你们着想，所以才什么都没问的。”
“是吗？”叶小草醉意渐浓，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好了……可你们知道我和姐为什么从来没提过那边吗？”
“那边？”
果然，跟叶小芒留下来的日记里是一样的措辞。
“对！就是那边——”叶小草朝着某个方向指着，“大海的那边！”
没错，叶家就是在海外。
“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我出生都没见过她她就死了……”叶小草眼里有雾蒙蒙的泪光，“言暖……我姐跟我说过，她好羡慕你有个这么温柔的妈妈，我们的妈妈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也会这么温柔的……”
叶小草屈起双膝缩在沙发里抱住了自己，言暖难得看见她像个孩子般另一面，悄悄地心疼，这姑娘，好像承受了很多自己并不明白的痛。
“至于我爸……”叶小草的声音从膝盖间闷闷地传出来，“他死得就更早了……据说当时我妈都还没发现怀了我，他就意外身亡了……但我知道，那不是意外……”
言暖心头一跳，万万没想到，叶小草和叶小芒原来那么小就做了孤儿！
“我爷爷只生了一个儿子，其他的全是女儿……”叶小草开始数手指，“大姑妈二姑妈三姑妈……反正好多个女儿……我爸一天不死，她们半毛钱遗产都分不到！听说……当时我爷爷已经病重……最后吧，爷爷所有的财产都落在了三姑妈手里，不过还好……三姑妈是好人，是她把我们姐妹俩抚养长大的……”
原来，又是豪门恩怨。
言暖心脏莫名地刺痛，纪理纱、沈念之、现在是叶小草，她不想再看见叶小草步她们后尘。
起身，言暖坐到了叶小草身旁，什么也没说，张开双臂把她抱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
叶小草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鼻子酸了，努力地抽啊抽，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我爸妈的事也都是三姑妈告诉我们的，但关于我爸的死，她一直不肯多说……后来我们姐妹俩自己查，从容婶那儿才知道，当年应该是大姑妈下的杀手……”
“容婶？”就是当年陪着叶小芒回来，把叶小芒照顾得无微不至的那个容婶。
“嗯……容婶很小就在叶家了，可以说是在叶家长大的……”叶小草回忆打开就收不住了，“叶家的事，容婶几乎全都知道……也是容婶提醒我和姐，三姑妈的儿子女儿都逐渐长大了……暖暖——”
叶小草忽然抬起了头看着言暖，言暖诧异：“嗯？”
“当初其实……是我姐主动提出要回南城休养的。”
言暖意外错愕，叶小草悠悠地说：“也是回来之后我姐才告诉我的，原来容婶跟她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当初我爸的死，其实爷爷所有的女儿都有份参与，包括三姑妈……我姐其实有一半是为了保护我，免得当年的悲剧重演，所以一直希望我也能留在国内陪她，远离三姑妈……”
难怪，她们姐妹俩提起叶家都用“那边”来代替。
“但是其实……三姑妈真的是好人……”叶小草鼻子又酸了，“在我姐死了之后，我决定要长留南城时，三姑妈亲自回来求过我，跟我忏悔过，当年她并不想参与的，害死我爸她也很愧疚，一直很想弥补我们姐妹俩……但是我想靠自己，我不想再靠叶家了，其实那个叶家……跟我也没多大关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