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夏染怔然,从宋衍嘴里如此认真的吐出这样一句话,让她突然百感交集。
沉默,在桌面蔓延。
宋衍压低了嗓音,似是在克制着某种情绪,继续说:“这样的情况,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第一次就已经够让他后悔莫及的了。
话说完,宋衍的心也就软了下来。
她就坐在自己的面前,最重要的是相安无事。
怎还舍得多加斥责。
他闭了闭眸,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
胸腔中的狐疑和诸多话语,都被活生生的吞回肚子里。
“我会护你周全,但是你别在我看不到的范围内有事。”宋衍郑重的说道。
这一次的意外,他真的慌了。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再让她陷于危难之中。
见她愣怔着没说话,他放柔了声线,又问:“行吗?”
不知道是趋于什么情感在作祟,闵夏染竟被他的这一席话说动了情。
想起今天凌晨时的那个梦,宋衍是持刀的凶手。
现实中,他却转换成另一幅模样。
好半天,她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简单收拾一下后,宋衍带她回别墅。
尽管她答应了他,可是他还是对这件事情心有余悸。
无论这件事情是不是她刻意造成的,他都决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赵寻这个人也不能轻易放了。
回到别墅,律师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宋衍让闵夏染上去休息,赵寻的事情他来解决,但是她不肯,也在旁边听着。
律师把大概的情况讲述了一遍后,说:“按照宋总的意思,可以判处赵寻监禁五年。”
宋衍皱眉:“太少。”
“把银河国际广场的罪迹拿出来。”宋衍又说道。
律师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闵夏染插问道:“他为什么要绑架我?”
她的立场,还并不知道宋衍和赵寻之间发生过的渊源。
包括宋衍和杨聪之间的渊源。
律师替宋衍做了回答:“赵寻当初收了扬光集团杨聪的钱,故意给银河国际购物商场造成损失,后来被宋总找到,逼他承认了一切的罪行,想是后来觉得心怀怨恨,才对闵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
闵夏染看着宋衍的神情,看来律师所说的并不是客观的那一套说辞。
“那他怎么找上了我?”闵夏染又问。
这件事情不问清楚,就很难打消宋衍心中对她的质疑。
刚才在餐厅里,他的那一句你怎么知道他是赵寻,再明显不过的表达出他的怀疑。
律师饶了饶额头,似是面临上一个棘手的问题。
宋衍抬手止住他,自行开口道:“他刚开始其实跟踪的是关霖,后来看到了你又临时改变了对象。”
闵夏染凝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衍如实回答:“刚刚。”
他也不想把无须有的质疑强加在她的身上,于是立马就让警局的人从赵寻的嘴里问了清楚。
说完了赵寻,宋衍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他又对律师交代了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宋衍起身,去倒了杯热水,翻出她的药,递给她。
闵夏染不想吃,但是看宋衍的表情并没可以商量的余地,要拒绝的话也没再多说。
“你和关霖为什么见面?”宋衍问。
她把腿窝进沙发,倚靠在一边:“我说碰巧,你信么?”
“你说呢?”
当然是不信。
“你怎么不去问关霖?”她扬眉,轻巧的分散掉话题的沉重。
宋衍颇有耐心的沉了口气:“你说我怎么不去问她?”
“我怎么知道。”她满不在乎的语气。
宋衍察觉出她的不认真,起身在她身旁坐下:“我在乎的人是你,自然过问的也是你。”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他也不拆穿她,饶是深情的重复了一遍。
“哦。”她的样子敷衍极了。
“哦?”
闵夏染似是被问烦了,言语中略显的烦躁:“她约我见面的,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至于是什么我都没往脑子里记,至于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她。”
宋衍沉眸,暗自叹了口气。
“我没说不信你。”
“可你是这样表现的。”闵夏染想也没想就答。
宋衍失笑:“那我现在的表现你看出来了什么?”
他没等她答,自行说道:“之前我是心急,才会……。”
不相信,这三个字他还是不愿真的说出口。
见她没再反驳,他轻声问:“伤口疼不疼?”
医生在换药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那条近十厘米的伤口,心下一缩。
而她似乎已经忘却了这件事情,经宋衍这么一提,她才猛然想起,扭过头来问:“会留疤么?”
突如其来的一个回头,她不知道宋衍就在离她很近的位置。
视线跌进他幽深的眸中。
“不会。”他压着磁性的嗓音回答说。
这个问题,他也早就对医生交代过了,一定不能留疤。
一分一毫都不能伤。
她神情浮现起一丝不自然,又重新转回头,嘴上说着:“那就行。”
头转到半路,一只手拖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重新扭回来。
“那天是不是很害怕?”比起之前的贴心照顾和询问,此时在宋衍身上笼罩着的是散不尽的温柔。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他对她的心疼,全数藏在温柔之中。
“嗯?”
“还好,我的心里素质很强。”闵夏染不让自己陷入他温柔的陷阱之中,提醒自己要保持着冷静。
“真的?”
“没害怕?”宋衍显然是不信。
他抱住她的时候,她全身都在颤。
连同着他抱着她的手,也在颤。
其实在害怕的,也是他。
她重重的嗯了声。
他垂了垂眼帘,如鸦羽似的睫毛印入她的眼帘。
“为什么?”他似固执的想要从她的嘴里听到她的真实感受。
她无所谓的扬眉:“我相信命。”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实际却是异常的沉重。
二十七岁那年没死成,她不信她会死在二十四岁这一年。
更何况,她知道,他会来找她。
“我不信命。”宋衍说。
“嗯?”
宋衍将她收进胸膛里,避开了她的伤口。
“我不知道你信的命是怎样的,以后你的命,我会护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