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麟道:“去年世子来扫墓,听说这边有人种稻子,非要过来看,结果被雨隔在江这边,就住在沈香徕家里,结果就……”
徐澈又是一阵恍然,想想又觉不对,道:“去年?去年沈香徕才十四岁,就……”
徐麟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道:“都说了是酒后、酒后!”
“哦……”徐麟再次点头,勉强道:“十、十四岁也不不小了……可是再怎么也是个乡下丫头,世子他也太饥不择食了!”
“酒后,酒后!”
经过徐麟周而复始地强行灌输,徐澈终于相信了,心中暗道难怪那天说起吴招娣和李旺财“那啥”这丫头一下就懂了,原来早就经历过了!
想到这里他终于把铁铲放下,拄着铲柄说道:“就算她是世子的女人,可她毕竟是一个乡下的丫头,北辽王根本不能让世子娶她呀!”
徐麟摸着下巴继续胡扯道:“世子这不是正想办法呢么,你没看世子拼命捧她么,要真能把她捧成金凤凰,那就有戏了。”
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暗道:世子啊,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要是不编排你,我这弟弟就得跟我割袍断义,尽忠固然要紧,可是弟弟我也不能不要啊!
徐澈听了他的话往南北两片稻田上看了看,咂嘴摇头道:“就指着种这地,还金凤凰呢,我看土鸭子还差不多!”
徐麟绷着脸站在他旁边不说话,心道管金凤凰还是土鸭子,只要你信了就好。
徐澈说完之后又咂摸了一下,还觉得不是滋味儿,道:“可再怎么的,我跑这儿来帮世子看着野女人也不是个出路!”
徐麟见他说得难听,瞪眼道:“说什么呢!什么叫野女人,这野女人没准就是以后的王妃!能近身保护王妃是多大的荣幸?这女人手腕要是够用,只要她一句话,将来你的地位比你哥我都高,你知足吧!”
之前他的话徐澈信了,可这话徐澈是说什么也不能相信,不屑地撇嘴道:“还王妃呢,她要是当了王妃我徐字儿倒过来写!”
徐麟心虚,只能尽快岔开话题,道:“别瞎想了,世子让你保护她你就安心呆着,肯定亏不了你!快点,跟我说说王妃最近都做了什么,稍后我好向世子禀报。”
一场架打完,哥俩终于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说话,徐澈把自打他来之后香徕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徐麟,包括香徕怎么被李永发算计,之后又算计李永发,让他八十亩稻田绝产、梁有德来找茬儿、被自己吓唬回去等等。
哥俩在这里说着话,村里的香徕可不放心,回到家中把骆谨行安顿下来之后专程出到村口向这里眺望,见两人不但不打了,而且还坐到一块谈起了心,她这才放心地回去。
骆谨行知道她出去干嘛去了,进屋之后问道:“怎么样,他们还打么?”
香徕疑惑道:“不打了,不只不打了,而且还跟朋友似的在一起坐着聊天。”
骆谨行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偷笑道:“哦,或许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吧……”
说着他抬起手中从徐澈和天徕房中拿来的河灯问道:“这个是你做的?”
香徕看着河灯道:“嗯,是我的主意,但是今年我没做,这是天徕和沈澈做的。”
骆谨行低头微笑,心道:“果然是你,我便想这么别致的心思不会是旁人么……”
想着故意道:“我听你弟弟说这东西是晚上放在江里的,想必很好看,今晚能放一下让我看看么?”
香徕迟疑了一下,道:“可是今晚是十四,这是中元节才放的。”
骆谨行有点失望道:“唉,可惜了,我只能今天住一晚,明天便要走了。”
香徕见他失望不忍心,道:“那好,便今晚放吧,悼念亲人在乎的只是一份心思,不差一天两天日子。”
骆谨行露出笑脸,道:“多谢香徕姑娘成全,今晚我和你们一起去。”
果然如骆谨行所言,这次他带来的人里有厨子还有打杂的,根本没用香徕娘和二姨娘动手便把饭菜做好。四凉八热十二个菜,道道色香味俱全,而且每样都准备了两份,不只有骆谨行的,还有香徕一家的。
香徕娘为此颇感不好意思,专程找骆谨行表示歉意加致谢,骆谨行回答得客气又礼貌,根本不见半点公子哥儿的骄奢劲儿。
用饭时骆谨行又让香徕和天徕陪着。
香徕天生脸皮厚,完全没觉得自己是在吃人家的东西,仍旧是她那副“豪爽”的吃相,吃得兴起还让让骆谨行,看得站在骆谨行身后的安广直撇嘴。
这次徐麟倒是没陪着,和众侍从一起在院中摆了一桌,而徐澈则仍装作与他们不熟的样子,和香徕娘及二姨娘在厨房里吃。
只是徐澈自打回家之后看香徕的眼神便怪怪的,一直在怀疑着这个死丫头怎么有那么大魅力,竟然能让世子“乱性”。
转眼到了晚上,香徕告诉天徕要提前去放河灯,天徕虽然有些不愿意,可听说是客人想看他也就同意了,毕竟他没有香徕那种根深蒂固的执念,觉得河灯必须要在中元节晚上才能放。
一行人来到江边,香徕和骆谨行、天徕站在水边,身后的安广将灯一一点着递给众人。
天生捧着手里彩色的灯看了又看,道:“今年的河灯真好看,姐,咱们比比,看今年谁的飘得最远。”
香徕看着浩荡的江水,道:“当然是我的,你们谁的灯也不可能比我的飘得远!”
骆谨行接话道:“香徕姑娘为何如此自信?”
香徕笑了笑没说话,天徕撅嘴道:“我姐肯定有什么绝招可以让河灯飘得远,前年和去年她的都飘漂出好远也不沉!”
骆谨行不信,摸起一盏河灯先放在水里,可是那灯漂了一段便沉下去了。
天徕也把手里的灯放下去,这次虽然没沉可是却在水边打转漂不到深水去。
最后香徕把灯放下,却见在江水中越漂越远。
骆谨行不服气,拿起一只又放进江里,虽然这次漂得远了些,可是仍旧没有可能追上香徕的江灯,他忽然间来了兴致,朝身后的众人一挥手,道:“你们都来放,谁的河灯能追上香徕姑娘的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