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带着人插到第二天,与她一样到处逛悠着监工的沈澈极少见地主动来到她身边,一如既往地冷着脸道:“你不说在北辽只有你自己会种稻么,为什么东村那边也有人种?”
“也有人种?不会只是片稻田吧!”
沈澈抽着嘴角冷笑了一下,道:“人家也在插秧,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香徕知道沈澈不会拿这事骗她。
她心里越发奇怪,李永发在东村开稻田的事她倒是知道,可是在这个时代,育稻苗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现代,自己育苗时都小心翼翼,生怕哪个步骤不精心,毁了一年的收成,他李永发又是怎么育出苗来的呢?难不成他也一不小心被人穿越了?咳咳,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微!
揣着一肚子疑问,等到晚上收工之后她带着天徕一起到东村的稻田边上去查看,果然见那稻田里插上了秧苗。虽然苗的质量没自己的好,但成活却不成问题。
香徕站在田梗上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了什么,气得胸膛起伏,牙齿磨得咯咯直响,一声不吭地带着天徕转身回家。
第二天一早,沈大昌推开两家之间的院门正要到香徕家帮忙,却见香徕寒着一张脸早已经等在那里。
见他抬头看自己,香徕冷冷地注视着他的双眼,道:“大昌哥,李永发的苗也育出来了,秧也插上了,你没有必要再来看什么了!”
沈大昌一阵愣愕,道:“香徕,你说啥呢?李永发插不插秧和我有啥关系?”
香徕一阵冷笑,道:“哼,还说没关系,育苗的时候只有我们几个人,顺子和桂芳姐与李永发家没什么瓜葛,我们家的几个人更不可能,只有你!你老丈人可是李永发的忠实走狗呢!”
沈大昌一听就急了,连连摆手道:“香徕,你可别误会,我丈人是我丈人,我是我,我可从来没有帮李永发的心思!”
香徕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觉得他不像在撒谎,大昌心眼一直不多,若真是撒谎,自己这样质问他早该慌神了。
想到这里她眼睛转了转,又问道:“那我育苗的方法你回家可有跟吴招娣说?”
听香徕这样问,大昌顿时泄了气,低头道:“说、说了,每次回家她都问我,我、我就告诉她了!”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一定是大昌回家告诉了吴招娣,而吴招娣又去告诉她爹,吴得全再去向李永发转述,这样便把香徕的种稻技术给泄露出去了。
香徕恨得牙根直痒痒,也说不清究竟是恨大昌和吴家父女、还是恨那个狡诈的李永发。
她把一腔子怒气都撒在大昌身上,把他向后推了几步,然后重重地关上栅栏门,叫道:“以后别到我家来!”
回头见沈澈正夹着几根挑稻苗用的扁担看着她,顺口又来了句:“沈澈,把这个门封死,以后谁来都走大门!”
大昌被香徕挤兑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垂着头往自家屋里走。
沈澈把扁担竖在地上往怀里一搂,语气随意地问道:“用不用我去帮你把那人弄死?”
香徕一怔,道:“弄死谁?”
沈澈道:“李永发呀,他不是偷你了的种稻手艺么,还有那个吴得全也知道,你要是怕泄露也一并弄死。”
他说得十分轻巧,就像要踩死几只蚂蚁一样。
香徕刚开始以为他说笑话,可是却见他一直板着脸在那里等着,这才知道他是说真的。
香徕心底不由冒出一阵寒气儿,偷学技术只是竞争手段不正当,再怎么也不致于要人命,何况自己即不是县官也不是贼寇,那能轻易弄死谁。
她怪异地瞄了沈澈一眼,道:“你究竟是当兵的还是土匪,怎么随随便便就想要人命,真是的!”
说完麻溜往后院走,决定离这个瘟神远点。
她走了沈澈也在那儿撇嘴,心道:那个人都能把我打发来保护你,你当弄死个把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么!
香徕和沈澈都离开后东院的沈大昌屋里暴发出争吵声。
沈大昌粗声粗气地朝吴招娣喊着:“你这败家娘们知道不知道哪远哪近?你把香徕的手艺教给别人,让他们跟香徕抢饭碗那!你还是不是老沈家人……”
吴招娣的声音又尖又利道:“我就传了能咋了!我看谁敢把我怎咋样?谁跟她沈香徕近啊!她挣得盆满钵满的,我吴招娣花着一文了!”
“那你就能花着李永发的钱?!你知道香徕给咱爹花了多少钱了,那不算咱家的?做人得有点良心!”
“你说谁没良心!沈大昌,就你有良心,我爹对你那么好,给他办这么点事儿你就跟我急!我又没偷她沈香徕一个大子儿!不就是传几句话嘛,能把我咋地,你去问问她,敢把我咋地?会勾引男人了不起啊!”
东屋的张氏被两人的争吵声惊动过来,一问大昌才知道怎么回事。
张氏可比吴招娣的心眼多,她知道以香徕的性子,哪怕不冲着自己,冲着沈万金和桂芳也亏不了自家,香徕挣得越多越好,只要她手指缝随便漏点儿就够自家吃吃的,可是现在吴招娣竟然伙着外人断香徕的财路,张氏也是一肚子闷气,没好眼的看了吴招娣半天,只说出一句话来:“当初咋就瞎眼让大昌娶你!”
说完回东屋上火去了。
她前脚走,后脚吴招娣就跳起来了,歇斯底里地叫道:“指不定谁瞎眼呢,嫁到你们老沈家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一家子老的小的全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谁欺负惯了!你们后悔娶我,我还后悔嫁你们家呢!大不了一拍两散,离开你们老沈家,我吴招娣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比在你家好千倍!”
说着猛地推开大昌窜出院子跑回吴家了。
大昌被她骂得回不过神来,正在那发愣,蹲地上自己玩的小家宝哇哇地哭上了。
大昌只得弯腰把他抱起来哄。
东院吵架的事香徕没等到晚上回家,便听来回跑着拿东西的天徕说了。
虽然事情由自己而起,可是香徕却没有半点负疚的意思,出卖的商业机密在现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即使在这个时代也是为人所不耻,吴招娣这样的女人也就大昌惯着她,换了二一个,早把她嘴巴打歪了,还容她这样到处祸害人,说难听点大昌也是自作自受,吵起来也是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