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徕怔愕地点头,她知道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北辽,但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国家,而是北辽王的封地。
当年的北辽王跟随辽国皇帝打江山,立下赫赫战功,辽皇便裂土封王,将北部的疆域封给北辽王。之后经过两代辽王的努力,又将土地向北边扩展,使得北辽的疆土几乎要与南辽持平。
而之后的两代辽皇都懦弱无能,无法镇压住强势崛起的北辽,以至于形成现在一国两分的局面。
这些事情沈香徕道听途说知道个大概,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个辽国并不是中国的历史上的辽国。
而她怔愕的原因更不是为南北辽闹僵而担心,相反的她却是在高兴。
她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发现这里的气候与她从前所生活的地方相同,北辽种不得稻子的原因只是因为种植技术落后,可是自己却是有着先进农业技术的现代人,在这个年积温超2000摄氏度的地方,要成功种植出一季水稻还是很容易的。
看来自己要发财了!
想到这里沈香徕不觉满脸窃笑。
香徕娘诧异地看着女儿,道:“香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笑得这么奇怪?”
沈香徕担心吓坏了娘,连忙收起怪笑,道:“娘,既然这样我们便把屋后的田种上稻子吧?”
香徕娘更回惊讶,道:“香儿你在说什么,北辽的最南部都种不了稻谷,咱们这里怎么行?”
香徕道:“没事的娘,我说行就一定行,我可以缩短稻子的生长周期……娘,你和二姨帮我打田埂吧,今年都准备好了,明天春天省力气。”
生长周期这么新鲜的词香徕娘从未听过,不过望文生义也能理解,可是她的心里却越发不安,道:“香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净做些娘不知道的事情?”
香徕神秘道:“娘不用担心,我前些日子做梦梦见个神仙,我做的这些都是他教我的!”
她知道这些话得徕娘未必能相信,可是她实在没有别的解释,又不想硬忍着不显露自己的才能,眼巴巴地放着银子不挣过苦日子。况且以她这些日子对香徕娘的了解,知道她再怎么也不会向别人说出自己巨大变化,让人把自己当成什么妖邪火焚了之类的。
事实果真如她相信一样,香徕娘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最后还是道:“嗯,既然香儿有把握那便种吧,娘信你。”
香徕娘答应让女儿种稻子便会帮忙,娘两个说做就做,出屋到仓库里找了铁铲和镐头便到屋后的田中开始挖土堆田埂。
带着天徕在园子里摘菜的二姨娘见状出来问道:“姐,香徕,你们娘俩在挖什么?”
香徕不愿嚷嚷得尽人皆知,回道:“没事的二姨,我们就是挖沟放一下田里的水。”
二姨娘还真信了,便也提了铁铲出来帮忙。
就这样一家四口人便开始在这片田里忙活上了。
建稻田前期工作量很大,堆完田埂还要翻地耙地,现在这个年代一切都要靠人力,而香徕家这四口人一个比一个柔弱,沈香徕估摸着,搞不好这点活儿都够四口人忙活到秋末了。
她来的时候已经是仲夏了,待折腾着分完家、挖了几天田埂后便已经是初秋。
这边使用的历法与前世的农历相同,转眼便过了处署。
沈香徕听着娘和二姨叨咕日子,恍然记起快到中元节了。
前世的时候中元节晚上会有盛大的灯会,各式各样的河灯被放进江里,看着它顺水飘远,希望它能带去对逝去亲人的一片哀思。
虽然放河灯是一种祭奠亡魂的形式,但是各色河灯浩浩荡荡照亮江面,人群熙熙攘攘的热闹情景早就冲淡了其中的忧伤之意,成为一个特殊的节日。
这个世界虽也有中无节一说,但无非是到亲人的幕前祭扫一下,没有什么放灯之说。
沈香徕怀念着前世的日子,在中元节那天用秫秸和废布做了三盏河灯,晚上带着天徕一起来到江边。
白日里香徕做的时候天徕便一直问姐姐在做什么,香徕只说做给他来玩的,现在终于到了让他放的时候。
沈香徕蹲在滔滔的江水边,自己先点燃了一盏河灯放入水中,慢慢将它推向前面。
江岸边的水流不算疾,河灯慢悠悠地向前飘着。
天徕看着在夜风中忽明忽暗的河灯笑嘻嘻道:“姐,这个是挺好玩的!”
沈香徕的脸上现一丝苦涩的笑意,却没多说什么,捧起另两盏河灯,道:“好玩你就把这两个点上放了吧。”
天徕不知何意,欢快地把那两盏灯也点好,然后用小手捧着放进江里。
三盏河灯一前两后慢慢飘远,沈香徕看着最前边的那一盏灯在心里暗想道:“想必此时那个世界的亲人也在为自己放河灯,若老天真的有灵,让两灯相遇,捎去自己对那边亲人的安慰与祝福,希望他们不要为自己的死难过,自己在这边一定会生活得很好。”
这一盏灯是她为自己的放的,而另外两盏灯却是她为自己前身的沈香徕准备和枉死的沈万禄准备的。这世界上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沈香徕已经死了,只有自己在心里默默地哀悼她。
而沈香徕和沈万禄都是沈天徕的亲人,这河灯也正应该由他亲手来放。
她在这里正想着,忽听身边的天徕失望地叫道:“姐,我的那两盏沉了!”
沈香徕寻声望去,果然见到天徕放出去的那两盏灯正在慢慢地沉向水中,只有自己的那盏还在随波逐流飘向远方。
她微微诧异了一下,心想莫非这东西真的这么灵验?据家乡的传说,河灯下沉所代表的亡魂便是转世投胎去了,而河灯能飘得很远的亡魂便是荣登仙界,再不受凡尘之苦……
想到这里她又是苦苦一笑,心道:自己虽说灵魂不灭,可是这里算得仙界吗?这凡尘之苦却要比前生更甚。
她和天徕在这里看着河灯思绪万千,而江的北岸却也有几个人。
这些人有几个恭谨地站在后边,前面一个人最靠近江边,面朝着滔滔江水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