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的年底,我从国内的三流大学毕了业,12月份,圣诞节一过,我就给自己买了个圣诞礼物—一张直通海南三亚的凌晨机票,四点钟,拖着行李箱在机场坐了一夜,精神亢奋的几乎要流鼻血,好歹在最后一刻止住了,地勤面色不堪的暼了我两眼,也没说什么话。
大抵是个两眼猩红,疯狂直拗的神经病吧,我拢紧了灰色的冲锋衣,尽量不让大红的高领毛衣露出来。
我早就说过我天生克红。
即使是再来亿遍,铁铮铮的事实还是难以启齿。我的红色皮包却是被偷了,心里一股怒气硬生生被压下,就是憋屈,怎么也不会料想到现在的小孩心地到了这样的地步,又后怕于她娴熟的语气和手法。怎么也不会承认这样的故事,我一个读了二十年书的渣在异乡被高中生骗得团团转,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身份证一贯放在左侧的裤袋里,咬着牙掏出外套里摩擦不成样子的银行卡递给前台。
可真是出息啊顾肖!
我在心里暗赞自己,钱包被偷马失前蹄,刷着父母的卡离校出走,大学肄业倒是一腔热血,三无人员在平常午后的行政间里可悲可叹,实数佳事一件。
在昏昏欲睡的最后一刻,我抓住白色狐狸的最后一抹雪色,只感觉牙齿在崩着疼,碎石和成稀泥堵住嗓子眼,要窒息涌上来的唯一愿望,祝愿那个小孩明天早上就被逮住,自己还要亲口对他说一句新年快乐。
我简直是要被喉咙眼里的一口气憋出内疾。
酒店离海进啊,随意晃晃悠悠十分钟到了,我天生体育不好,走路倒是挺有天赋,三步并作两步,走的急是其次,稳稳当当的生生叫路两边的小贩调侃两句。软软的海南话,硬是勾勒一副椰风海岸的闲情,调笑文科生当多了果真矫情,眼下没注意,差点脚勾到修路字样的铁丝,衣角被人扯住往后拉,这才逃过一劫。
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么样厚度的铁丝,还是打了个寒颤,嚯,这要是一脑袋下去,这辈子不用见人了。才想着转过身去感谢自己及广大看脸同胞的恩人,又是一嚯,这才真是逃过一劫啊。
还真是好巧啊兄弟,这片海景酒店这么小,在两天之内看到你两次,咋的,这片区域是你负责是吧,你们是不是还有个幕后组织叫青龙帮啊?收街费吗?
大概是被我脸上太过精彩的表情正经,这小孩一脸正经疑惑的盯着我,丝毫不见心虚,我暗自佩服,这年头业务做成这样的精湛的表演,未来还真是不可限量啊!我冷漠的扯了个笑,也是,抓着蹲进去确实不可限量,可以打扫卫生,还可以练泰拳。
“交出来,警察来的时候我可以帮你商量两句。”
我摊开手,四下留意时间地点,大庭广众小孩采用暴力手法的可能性不大,底气足了几分。
这小孩莫名其妙的瞪了我一眼,背手扭腰就想走。
“怎么?小小年纪干了这种事情,被发现了也一脸无悔过,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我一脸愤恨的拉住他的外套,颇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白白净净的高中男孩,想到一开始的动作又立即放了手,尽量也不让自己显得咄咄逼人,闷声沉气的人最恐怖,还是缓兵之计为妙。
“这位阿姨,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还有,这件外套我晚上才洗的,放手。”
我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青的抽搐着疼,脸色变化该是非常精彩,脑子里几万字的草泥马奔腾而出,手指僵直着要利刃削面,嘴里动着竟然尝到一阵血腥暴力。
“阿尤。”
我撕拉舌头吐出恶寒,果然是破了一块肉,疼到玻璃尖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