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指挥官从惊恐中清醒过来,也看出我军前进的弱点。但是没搞清楚我军战士穿的是什么新型防弹衣。便组织兵力向我军反扑,趁我军在岸上立足未稳之际,再一次把我军赶下清川江去。敌人像羊群一样,在后边督战队的驱使下,躬腰曲背,手握冲锋枪,小心翼翼向我军冲了过来。敌人逐渐进人了我军的阵地,突然间,志愿军战士从雪地上一跃而起,端着刺刀,摆出刺杀的架势,像古战场的武士一样挡住了敌人的冲锋。我军战士不怕死的精神,敌人一瞧就慌了手脚。只听我军山崩地裂一声吼:“杀一一!”敌人吓得胆战心寒,尿了裤子。说实在话,我军战士巳经没有一点儿拼刺刀的力气了,敌人哇哇地叫着扑过来,战士们只好端着刺刀迎上去。美国鬼子的刺刀刺在我军战士的身上,剌不进去,扎得身上叮当乱响。有的还冒出火星子,鬼子一看就傻了眼。好多鬼子向我军战士刺上一刀,掉头就跑,军心大乱。我军战士这下可来了精神,一刀一个刺个痛快,仅张豆豆一人就刺死了四个敌人。
苗晓带的一个救护班现在只剩下七人,他们就跟在尖刀连战士的身后,哪一个战士倒下了,他们立即进行急救,几个人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
突然,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张豆豆意识到这是一颗重型炸弹落地。回头一瞧,嘿!离弹着点仅十几米远的林姑吓蒙了,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不动。张豆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向林姑扑过去,把林姑压在身下,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沙土铺天盖地地将张豆豆和林姑埋了起来。战士们瞧见,七手八脚地将张豆豆和林姑从土里扒了出来,林姑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里塞满了土。大家赶紧将嘴里的土掏了出来,又灌了几口水,慢慢恢复了呼吸。张豆豆被土压得气息奄奄,差点憋死,慢慢地缓了过来。他喝了几口水坐在地上笑笑说:“啥事嘛!拼刺刀死了光荣,炮弹炸死也光荣,被土埋上可就不光荣喽,啥也不算,真丢人。”大家一听全笑了,王副团长过来说:“救出来就好,豆豆,你姐也过来了。”玲玲跑过来,也不顾大家在眼前,蹲下身去抱着豆豆就大哭起来。王刚说:“不能久停,快速追击敌人,看看林姑和张豆豆有没有伤,有伤赶紧向后方转移。”
尖刀连又继续前进。张豆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姐姐说:“姐姐,我没事了,你不要哭,我好着哪,我跟队伍走了。你在这儿拾一块好钢材,给秀秀家做个犁头!”玲玲一听笑了:“好了,你去吧!多多保重。等打完了这一仗,我把衣服好好给你洗一洗,这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豆豆将地上的冲锋枪提起来,拍了拍土,对冲锋枪说:“老伙计,你好着哪,没吓着吧!”
这时,丁八头顶一个鬼子丢弃的大饭锅跑了过来,听说张豆豆被埋又扒了出来,他吓得惊慌失措,到这一瞧没事,他就笑了,对张豆豆说:“被埋上啥滋味?难受不?”张豆豆说:“不好受!”丁八说:“想当年你差点把我给埋了!这回轮到你啦。快快喝口烧酒暖暖身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来,咬开盖,他先咕咚一大口才递给张豆豆说:“我手头就有半盒香烟,都给你。”说着,他又将半盒烟塞到张豆豆兜里。豆豆一扬脖子把半瓶酒倒了进去,笑笑说:“多谢!我得赶队伍去了。姐呀,我走了。”玲玲只是点点头,把脸上的泪水擦拭了一下。张豆豆又在丁八身上摸索了一阵。丁八笑着说:“找奶吃呀,啥都没了,你把我身上的虱子都弄慌了,快滚吧。”张豆豆笑嘻嘻地跑了。
天逐渐地亮了,玲玲看见林姑还有些惊魂未定,她凑了过去,对林姑说了一些鼓励的话。丁八看见林姑这个非常漂亮文静的小姑娘成了泥塑木雕,呆若木鸡,笑笑说:“小姑娘,仗打多了,也就不怕了,等会儿我给你拾几筒美国罐头尝尝。”说着,把拾来的大锅敲了敲说:“我还得给战士熬粥喝去。”说着,头顶大铜锅走了。林姑看见丁八那个滑稽可笑的样子笑了。
苗晓带着他仅剩下的七个抢救人员,累得满头大汗,到处抢救伤员,把伤员向后边转移。王玲玲发现在前方一个断壁处有一个战士躺在那里,她急忙跑过去一看,那战士左腿受伤已经昏了过去。这个战士的左腿是被敌人的炮弹像刀割一样,齐刷刷从大腿中段切断的,鲜血喷流而出,马上就会死了。玲玲麻利地进行了包扎止血,呼叫担架队快来抬伤员。担架队员把这个战士放到担架上,刚抬出去两百多米远,这个战士清醒了过来,一看自己没了左腿,他从担架上滚了下来,大声地疾呼:“我要我的腿呀,我要我的腿呀!求求你们给我找回来呀!”他在地上乱滚,双手胡乱地在地上乱抓,寻找他的断腿。大家看了十分揪心。玲玲双眼充满了泪水,她毅然跑回这个战士受伤的地方,找到了那半截还穿着军鞋的断腿。她抱了回来交给那个受伤的战士,大家又把那个受伤的战士与断腿放到担架上。受伤的战士紧紧抱着断腿流着眼泪。那情那景真叫人悲恸不已。
救护队员邱娟娟在一处平坦处正在给一个伤员包扎伤口,距离玲玲不到十米远。她向玲玲这个方向看了看,玲玲也向她招了招手,她一转身又去忙她的活。就在这时,一颗炮弹在她身边爆炸了,那个受伤的战士当场牺牲了,等爆炸一过,玲玲立即跑了过去,她把娟娟抱在怀里呼喊着:“娟娟!娟娟!”娟娟没有回声。娟娟满身是血,嘴里吐着白沫。玲玲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前听了一会,还有微弱的心跳。玲玲与林姑把娟娟受伤的头部和胸部进行了初步包扎,担架队员跑过来准备把她抬下去,她逐渐清醒了些,示意要与玲玲说话。玲玲赶紧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她的声音很小:“玲玲姐,看来我不行了,请你将我兜里这支钢笔送给我的哥哥,还有一封没有写完的信,送给我的妈妈一地址在信封上。”玲玲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钢笔和血水浸透了的一封信。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对玲玲说:“玲玲姐,我走了。我看见了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哥哥……”苗班长过来骂道:“快快抬走,下一站进行抢救,一秒钟也不能耽误!”玲玲的眼泪夺眶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到娟娟苍白而秀丽的脸上,她恨死了美国鬼子,把这一朵还没绽开的花蕾摧残了。担架队员飞也似的把娟娟抬走了。玲玲用颤抖的声音喊:“娟娟一好好养伤一一你托我的事,我一定办到一”
话说,孙团长带着大部队过江时,尖刀连巳经打了头阵。后续部队有时间可以脱掉衣服过江了。到达对岸可以穿上干衣服,武器举过头顶,到对岸立即展开战斗。战士们一上岸,就像一群下山的猛虎,各种枪支、手榴弹、榴弹炮、爆破筒、火焰喷射器一齐开火,整个敌人的阵地浓烟滚滚,遮天盖日。我军重重叠叠的人群,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惊天动地的吼声:“冲呀!杀呀!杀敌报仇的时候到啦!”战士越战越勇,刺刀上带着鲜血。那真是:
苍松落泪枯柳摇,
乌云惨淡绕松梢。
战火纷飞鏖战急,
强渡清江把血抛。
清江江水被染红,
血浪翻滚声滔滔。
冰雪交融透骨寒,
勇士横尸筑成桥。
为国为民捐躯体,
玉烟飞霞千秋照。
突击团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战,黄晓眼睁睁地看见一高个战士被敌人的炮弹炸开了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他立即跑过去把一个军用大碗扣在伤员的肚子上,把腹部包扎好,招呼担架队向下抬人。担架队员还未到,这个战士从半昏迷中清醒过来,嘴里骂道:“狗娘养的,尝尝老子的厉害!操你娘的!”只见他操起手中的步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黄晓也按不住,只见他举起手中的枪向敌人射击,他打了两枪后,再一次中弹,他愤怒地躺下了,停止了呼吸!黄晓看在眼里,心如刀绞。
经过三十多分钟的拼杀,志愿军勇士们所向披靡,将鬼子打得鬼哭狼嚎,丟盔卸甲,溃不成军。
张豆豆带着二班七个战士冲进了敌人一个工事,工事里充满了火药味,借着一点儿晨曦之光,发现里边死了六个鬼子,尸体面部全朝下。其中两个尸首的头部还钻进了空子弹箱里。张豆豆心想里边可能有活着的,他对着墙壁打了一梭子子弹,大喊一声:“缴枪不杀!”战士们同喊:“缴枪不杀!”猛然间,这些死鬼子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老大的个儿,一排儿跪在地上,向上翻着蓝眼珠,惊慌失措的样子,双手一个比一个举得高,浑身颤抖着,结结巴巴像背台词一样,几个人一齐说:“我们是美国人,别杀我们,我们投降!我们是美国人,我们投降!”有的还咧开大嘴狼嚎般哇哇地哭了起来。其中有一个鬼子没有起来,那是真死了。
张豆豆再问鬼子别的事,鬼子们连一句也不会说了,只见几双蓝眼珠子恐怖地乱转,战士们气极了,照着那些俘虏的屁股踢了几脚,战士们大声喊:“班长,杀了这几个狗杂种,为战友报仇!”张豆豆咬牙切齿地说:“好喽!这一群法西斯匪徒,丧尽天良,残杀了我们多少好战友,大家向后闪闪,别把脏血崩到咱们身上。”他把装满子弹的弹夹换上,那几个蓝眼睛也知道死期到了,双手抱头闭上了双眼,心想这一次可是真死啦。张豆豆把冲锋枪对准了这几个俘虏,刚要扣动扳机,黄排长冲进了工事,大喊了一声:“张豆豆!在这磨蹭什么,赶快冲锋!”黄排长最了解张豆豆了,一把把枪向上推了一把,冲锋枪响了,把工事里的墙皮掀下了一片。那几个鬼子“妈”呀一声全瘫在了地上。黄波给了张豆豆一脚,吼道:“快走!咱们尖刀连不能落在别人的后头!”黄波带着他的战友,扔掉俘虏,健步如飞地跑了。后续部队把俘虏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