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抽烟是在高三元旦的晚会上，想不到今生还有机会故地重游，自从离开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重回旧地，以前很多次经过，却一直没有勇气踏入校门，仿佛过去的事情再也不想触碰。
我接过烟，在摇曳的灯火中点起来，抽着笑道：“跟你在一起就没学个好，抽烟、喝酒、打架样样精通，这要放在以前我都不敢相信会是我的人生。”
吕飞笑出声来，转向我问道：“那你是不是要感谢我？让你学会这么多本领。”
“你还真敢说，”我取笑道，“这世界上或许没有比你脸皮更厚之人。”
顺着操场走了一圈下来，他还是把事情全部都藏在心里，即使以前的我们无话不说，渐渐地阻隔在我们之间的不是差距，而是彼此感情的信任。
电话突然响起来，我一看是李东阳打来的，接通就是一顿臭骂：“你们几个人真不够义气，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李东阳急躁地问道：“你有没有事？我们见你被人拿下，准备跑出来搬救兵，牺牲你一个人总比全军覆没的好。”
“少来，你们现在在哪里？”我火冒三丈地问道。
“停车的地方，你现在能出来吗？”李东阳疑惑地问道。
“当然，你们别动站在原地等我，”我命令道，生怕他们又出什么幺蛾子把我丢在这里，我可不想走着回去。
挂完电话我问道：“要一起回去吗？大晚上的你把曾柔一个人留在家里放心吗？”
吕飞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尖掐灭道：“她现在还能照顾自己，搁在家不能抽烟实在憋屈的慌。”
“为了下一代你就忍忍，”我安慰道，“你经常一个人出来？”
“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吕飞说道，“抽空喊唐晋出来一起吃个饭，兄弟几个好久没有见面。”
“你负责召集大家，我随时都可以。”
从学校翻墙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只有路灯下他们三个人焦急的身影在徘徊。
冯梦洁见到我撒腿冲过来，搂着我的脖子，前前后后地检查道：“都是我不好非要看什么学校，害你被人打一顿。”
我摸着她的脑袋，宠溺道：“你们误会了，刚才那个人确实是阿飞，他故意整我的。”
“这么晚小茜的前男友还在？”李东阳没心没肺地道，说得站在我身后的吕飞尴尬不已。
小茜见到吕飞眼神中闪过一丝激情，那是很多年前才有过的感觉，然后伪装起来露出动人心魄的微笑道：“这么晚在学校又想干什么坏事？”
吕飞走上前来回击道：“一个人能做什么坏事，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说完吕飞头也不回地慢悠悠地往回走，看样子他身边最近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然谁会大半夜跑去学校瞎折腾。
小茜气鼓鼓地道：“他永远都是这样目中无人，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你想听的话以后我可以天天讲给你听，”李东阳毛遂自荐地道。
“赶紧走，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我拉着冯梦洁的手，骑上车解围，免得小茜又被李东阳吓到，挺好的一个夜晚就这样被搅和，真是可惜。
一路上大伙心知肚明地对刚刚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彼此之间出现从未有过的默契。
临别的时候我拉着冯梦洁的手依依不舍地道：“你劳累了一天，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早上我来接你。”
冯梦洁点点头刮着我的鼻子道：“好的，就你事多。”
小茜一改往日的风格，冷漠地看待我们的打情骂俏，一声不响地领着冯梦洁进屋，连句道别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李东阳说道：“看来小茜心里一直没有忘记那位同学，你不知道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她简直两眼放光。”
我坐在车上抖着双腿道：“你观察的倒挺仔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都是一样的苦命，我奉劝你以后对小茜别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能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现在连想都不敢想，只是好奇他们两个人当初为什么没在一起？”李东阳问出我一直苦恼的问题。
“或许他们选择的路注定两个人走不到一起，一个是前途光明的大学生，一个是一事无成的混混，门不当，户不对，注定他们两个人只能沦为陌生人，”我分析道，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我信服，人生的道路上有无数个岔口，一经走错或许再也回不了头。
“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这么做，我不在乎永远，只在乎曾经拥有，一万年太长，只争朝夕。”
我对李东阳这句话无比地赞同，世事无常，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谁又能预料，想那么多只会庸人自扰。
回到家趁李东阳洗澡的空隙，我打通陈皓的电话，我心急得一刻都等不到天亮，问道：“你今天到底跟小洁说过什么，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陈皓被我吵醒态度极其恶劣地道：“说来说去你就担心她知道阿禾的事情，你真以为自己是千古名人，别人对你的事情都兴趣盎然？”
话虽如此，我依旧觉着小心为妙，道：“她怎么会心血来潮想去我学校看看，以前可是从未听她提起过。”
“她今天问了很多当年你在学校的事情，除了你的爱情之外我几乎都跟她说了，什么旷课，打架，作弊，说得我那是一个口干舌燥。”
我瞋目切齿地道：“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谢谢你没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出来？”
陈皓听不出我的言外之意，道：“你尽管放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还信不过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自有分寸，即使她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说的。”
听完之后我终于放下心来，躺在床上吹着风扇道：“谢谢你为我隐瞒，抽空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需要，”陈皓昏昏欲睡地道，“我只希望你以后打电话的时候注意一下时间，我可不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李东阳推开门见我还在打电话，把披在身上的浴巾扯下来丢在我脸上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电话，抓紧时间下楼洗澡，明天还要上班。”
挂完电话我把换洗的衣服单在肩膀上，下楼道：“你上辈子一定是个管家，或者是个不折不扣的八婆，吃喝拉撒什么事都管，你不烦我都快被你烦死。”
当热水从头顶流遍我全身的时候，我的血液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食着，热血沸腾，原先疲惫的身体就像充满了活力一样，有使不完的力气，看着镜子中渐渐年长的自己，哀叹着，真是岁月不饶人，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角也布满了皱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