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日心绪不宁,可是因着早间琐事?”王蓁放下手中的《淮安文集》,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安雅的沉思。
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妃嫔在慈宁宫外站了一个多时辰,早膳的功夫这事儿就传遍了,而柔嫔自从回来后就时有走神,王蓁看在眼里是越发好奇了。
安雅眼皮微动,漫不经心取了张素白罗纹纸,白皙指尖上下翻飞,一边淡淡启唇,“的确有些事想不通透。”
“姐姐不若说与我听听。”王蓁颔首笑道。
“我原以为白尚功是贵妃的人因此才会帮着贵妃陷害同僚,可今日在慈宁宫贵妃说白尚功和韩氏是亲姐妹,两人不曾将此事上报尚宫局,说是要降了白尚功的职,更奇的是太后驳了贵妃处置白尚功的提议,要知道太后今日为了韩氏特意敲打贵妃,意图分了贵妃的宫权,对陷害韩氏致她蒙冤而死的白尚功竟如此宽容。”
王蓁惊道,“难不成你怀疑白尚功是太后娘娘的人?”
“应该不是,”安雅摇摇头,沉吟一阵道,“白尚功的位置是韩氏向太后娘娘求来的,明知两人是姐妹还如此放权可见对韩氏信任,韩氏对太后想必也是忠心耿耿,如此一来白尚功即便不是太后的人也不可能是别人的人。”
王蓁缄默几息道,“韩氏与太后情分如此之重,断不可能因为忧心你日后报复而致你于死地,如此韩氏必是被陷害,而当日是白尚功先去了昭阳宫揭发韩氏,贵妃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见有人送了替罪羊便顺水推舟接下了。”
安雅接着道,“更巧的是唯一能救韩氏的太后娘娘那日一早就去了宫外礼佛,贵妃怕事情有变,第二日一早匆匆赐了毒酒,人做一件事总是要有个理由的,你说对么?”
“白尚功也没有害你的理由。”
安雅轻瞥了她一眼,轻声道,“我最近一直在想到底是会害我,可是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后来我开始想这件事谁得利,谁失利,杀了这么多人要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岂不是蠢透了,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是得利的,直到今日。”
王蓁黛眉微蹙,若有所思道,“有能力布这样一个局的人不多,你想说的是贤妃?”
“贵妃没了西六宫的宫权,还失了太后那里的好印象,婉妃被人猜忌,至于冯淑媛等人也多多少少被人怀疑,细算下来,唯一得利的只有贤妃。”安雅折下千纸鹤的最后一笔,轻轻放在案几上,微低的头颅遮住了眼底神色。
王蓁不敢苟同,摇头道,“这说不过去,你也说了,贤妃的宫权是贵妃自己主动交出来的,况且西六宫还住着丽贵嫔,宫权?是利是弊可还不一定。”
安雅抬起头,扬眉道,“如果她的目的不是宫权?”
“不是宫权,不是宫权,”王蓁低喃着重复,突然道,“姐姐可还记得张氏死前留下信,言及并不会害姐姐性命。”
“当然记得,你想到什么了?”安雅追问道。
王蓁吐了口气,“姐姐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件事虽然死了不少人,可唯一死于非命的只有韩尚功,方才姐姐论得失,实际上贵妃和婉妃失去的也不多,贵妃还是掌着凤印,婉妃还是得陛下宠爱,姐姐也晋了位份,如果目的是你们,幕后指使赔了这么多人的命却是一事无成,如此行径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可如果目标是韩尚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