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父子河南一趟,并没有买来猴子,不过他还是把猴耍了。他当然只有表面自豪,内心遗憾。河南郑州的火车站他可以给人说上几小时,那人可是多的很,像蜜蜂一样,中国人就是世界第一,他好像才知道为什么要计划生育。中心街区的二七烈士纪念塔,上去时还有点儿悬。硬着头皮上去,提心吊胆下来,惊魂一刻。到了地面,再往回一瞧。这真是独一无二的耸天拔地,可高啦!飞机都飞的没有它高。少林寺一游,吃的东西太贵了,和尚不见了,香火钱他给的不多。他心疼,父子来河南不是拜僧习武的,他是在发家致富的路上,要别出心裁、独树一帜。他自己通过白酒作坊,也积攒了一点钱,就是挣钱的雄心让他不安分守己,他还要做出惊人的举动。清水河两岸,秦经理的名气不大不小,他偶尔志得意满。
买猴人告诉他的市场行情,这门路有钱可赚,有利可图。实地查看,果然名不虚传,他没骗自己。父子二人掏出包了多层的钱袋,一张一张数清楚,几百元的血汗钱,换来二只大猴,一只刚出世的小猴。东西算到手了,他竟一时兴奋的忘乎所以,竟给那河南人说,现在咱们是朋友了,你我二人喝个酒,吃个饭,明天我就上路了,也得请师傅讲点基本知识,猴子的习性,吃食类别,啥时发情,哪月下崽,遇到如人的感冒之类,该咋办。
那人开始倒没想着对秦经理动什么心眼,自己在外地常年跑,俗语说,出门靠朋友,他还是很义气的做了该做的,说了该说的。猴子是养活人的动物,一应大小他算比较了解。他自己就跑东跑西的弄过几年猴,后来不干了。但那是不怕脏不怕累的活儿。养猴和养活孩子一样,除了不给扯花布,缝衣裳外,其余几乎不相上下,渴了给水,饥了喂食。他到清水河谋生,路过秦家,吃了饭,喝了酒,便认识了,顺口说到这门儿生意。秦大掌柜就热情高涨,他扫视周围,还没有本地的谁有这些远见,有此胆识。他自然应该走在别人前头,这经理不是白叫的,总得名副其实。
酒过三巡,人变飘摇,道德和思想就都沦落了。进来一个上菜端水的女服务员,秦经理眼光不松着追。即使儿子在跟前,他也都不在乎了。河南人一时眼界大开,他好像看到秦经理的另一面,原来是这号货色。既然他不地道,就把它当猴耍耍。他出去一会儿,跟进来两个二八佳人,都娇声娇气的大哥老叔乱叫一气,亲热的像飞雪落到热锅上,早灵魂血液不分彼此了。河南人的计议就使得他的这次买猴经历,成了哑巴吃黄连,苦在自家心里。第二天,酒醒的时候,儿子还未睡起,床上几根长头发之外,他的皮包、钱夹都被洗劫一空,另一个房间睡的儿子看见父亲哭丧着脸的样子,极其伤心可怜,泪水满面,他问怎么了,他爸一言不发,钱一分都没了。
可儿子说,你何必呢,钱不是我俩分开装的吗,你的丢了,我的还在。他才怀疑起来,昨晚上自己和女的一起,一晚上儿子好像没什么事,但也不能问,如何问,只是儿子的钱没像他那样荒唐的丢掉,他便喜出望外。“牵上猴子,我们走吧”。儿子去客店里看关猴子的木笼,大惊失色跑回来。他爸问发生了什么。为父的一听顿时傻眼了。这回干的这叫啥事,真丢人!回去怎么给做左邻右舍的说啊,光沮丧没用,咒天骂人也不是办法。
儿子看他爸在胡思乱想的想上公安局,就劝他爸说还是走吧,吃了亏也正常,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三长两短,没啥丢人不丢人的。秦经理想了一想对啊,自己大半辈子了,这点大道理都不懂,竟让小的指教。至于怎么被人骗,除了自家儿子,庄里人谁知道情形啊。“回去别告诉你妈。”儿子翻了翻白眼儿,想必这老家伙还有不少的银灯金碗的古董藏在哪里,丢了的这点儿钱对他算不了什么。
他爸可是诡计多端啊,别看他装的一本正经,做事那是能下狠手的,就连自己的亲骨肉,他都不愿多花一点儿心思,他什么做不出来啊,要不靳望死活都不叫他爸呢。
二人返回庄里也无风无浪的就过去了,谁把人家的柴米油盐当自己的账本记啊,都是嘴上的谈资。
秦春有自己的打算,他和祁仁合谋要在清水河开一家录像厅,城里一天二十四小时演,看的人场场挤得满满的。合作伙伴祁仁,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秦春是孟尝君一类人,他鸡鸣狗盗之徒从不拒绝。录像厅他是老板,看护得有一只猎犬,否则会让混混儿搅得天翻地覆,投出去的钱不就顺水流了吗。秦春看好祁仁,还有一层关系,那就是和他的亲兄弟靳望的来龙去脉。靳望和祁仁互不相让,然而见不得离不得,几乎朝夕相处,事事勾连。既然自家兄弟和社会上的这号小人物有一手,那就放心使用起来,到底是亲兄胜过义弟,他还能不对自己有用处吗,何况自己的日子过得比弟弟好,也想帮帮他。
诸如这般的胜算就占据了秦春的全部脑子。他根本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或许艳阳天给烧死庄稼。
清水河街中心。一家录像厅在拍拍打打声中开业。秦春的脑子就是这河道上下最好的,连梁河都要退避三舍,他的那个爸爸到底是个空架子,就爱听吹牛的话。
人们赞叹声里,感慨之声也就跟着同时来了,也是人类的同情使然。“要是梁河不上战场,这河道就有几个人物啦。”“不上战场,谁来保家卫国,他是献身国家了,可大名鼎鼎啊,一等功勋章可不简单,纪念碑不是人人死后都能立的!”
岳琳找不见靳望,却传来不好的消息。秦春的录像厅因为打架闹事,牵涉到她男人。黄所长到她家,吸完一根烟,没喝一口水,就迈出门。走了很远了,喊着让岳琳回来。她转身问,所长,你说吧!“回家后,给靳望说说,别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她无所谓的“嗯”一声。婆婆问,靳望犯法了?她安慰道,安心吧,没事,人家黄所长也只说的是好话。
尽管她说的轻松,心里的毛躁却像秋天的落叶,随风乱飘。他在偷偷的吃药,药物使用说明书提到了“抑制淋菌”字样,他是不是得了那种花柳病。她就越来越联系二杆子祁仁的一言一语,以及靳望来往的那些人,周贞贞见了靳望时的的怪相,还有那个丽华给她当面神神秘秘的说:男人都一个娘养的,没一个好的,靳望也不例外。
当晚,派出所的黄所长派人通知,靳望在县城被抓了,涉嫌赌博和嫖娼。她连夜进城,带了衣服,不让见面。吃的穿的可以由民警带进去。
这可怎么办,她立刻想到她那个婆婆,她的女婿不在城里做什么副主任,想必能有办法先把人给弄出来。秦春一家,又是靳望的本家,他们不是有广泛的社会关系,这都是希望的台阶。她一一试着踩了,几家人听到靳望出事,都心急火燎,就连秦经理也装模作样的出去给人打电话。秦春是做了实际工作的,他的弟弟交代完,他拿出自己的钱,给弟弟交了一笔罚款,人就给放了。同案的祁仁,还在看守所关着。
秦春给派出所,文化局写了保证书,缴纳罚金后,录像厅继续开张了。祁仁的媳妇,并没在意自家男人进去,现在,她把小孩子给老的一扔,自己无拘无束,和丽华狼狈为奸的快乐。祁仁老娘这回是长得一张嘴不会说话了。黑山媳妇捎言带语的,婆子只低下头,进了自家院子。她唯一可以打听的人就是靳望,可岳琳硬是不让男人接触任何人。岳琳想探个究竟,得了病就光明正大的治疗,谁一辈子不害病呢。靳望失魂落魄的不言语,只对媳妇歉意的笑笑,便包头大睡。水不想喝,饭咽不下去。他担心的事情很多,尤其是祁仁还在监狱,不知道他能不能保住不说,如果相反,他还得进去。秦春录像厅的事,只不过是组成管理人员名单上,他的大哥把他写上去的。祁仁聚众斗殴他没参与,也不在现场。可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