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霞独自外出的时机逾渐增多,不打招呼,不啃声,孙达的吃饭穿衣她也不闻不问。两个人冷战,一个憋气,一个赌气,房间爆炸的气氛酝酿到临界。
这天,孙达刚下车,满头的尘土。一进家门就嚷:饿死了,给口吃的!陈淑霞爱理不理,打开苹果,别克车在晃,孙达心惊肉跳。他只好自己放水,洗澡,沏茶,拿拖鞋,问妻子,好比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他还是自言自语的环境。冰箱储存的食物很凉,打了他的嗓子眼,一口噎住,吐天洼地。
陈淑霞慌了,孙达嘴斜口歪,白沫子从牙缝挤出,咳嗽喘气打喷嚏。一股怪味,很刺鼻。陈淑霞一把抱住孙达衰败的身体,扳起低垂的头,他眼睛眯得更紧了。是,是芥末味。孙达蜷曲的左手好像有鬼把戏,她用劲扳开指头,他抓了不少在手心。是感冒如此,还是装可怜演戏?她丢开他,不再理他,提起红皮包,披上灰色风衣,门轻轻关上了。电话没拿,没必要,别克画面在手机里单曲循环模式,配的音乐。他如果继续装聋作哑,连个外交发言都没有,她只得素面相见,不能把酒言欢,那就分道扬镳。她的决绝。唉,碍眼的手表怎的不见了,藏哪儿了?
孙达可是乱箭攒心,如此下去,如何收场。放火容易,灭火难,收放自如的说辞,不过是恭维与赞美的夸张表达。涉身处地的艰辛,可想而知。用心计感染,不起作用,便求老刘帮忙,解决他和陈淑霞的感情矛盾问题,刘意也就在那个地点遇见,匆匆作别。
孙达把那晚上的过程一点一滴的告诉了刘秀清,老领导半信半疑的告诫一番,老伴也说陈淑霞是多好的女孩啊,哪能经受那样的打击。孙达满嘴0是是是的。
刘意没有听到那天刘秀清深感担忧的话,却见了个卖古字画的招摇撞骗的。幸好刘秀清的一笔钱保住了,他为自己庆幸,也感谢刘意的一双眼晴,识得庐山背后的真面目,火眼金睛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也不过如此。
那天老领导还杞人忧天呢,今天全然不提了,叫我来就为了这件赝品,恐怕这是另一重心思。刘秀清的突然改变主意,让他尤其浮想联翩,这里有复杂情况,也许他了解真相,也许他是见证人,直观的现场目击者。可他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负责任,正义感强,忧天悯人是他的另一重可贵。
刘意见人家不再提那个,虽然七上八下的,也听之任之。耿姐说的她脸上停不住快乐,是心头有阴霾的天空,太阳的光线就像风一样不稳。
心似油煎火炙的孙达找到了刘秀清,想必妻子的工作由他们两口子做是万无一失的。他忽然无债一身轻,完全解脱似的走上滨河大道。林立的楼群,披红戴黄的草木,骑着电动车的小孩,都在明净的空气里,他们无忧无虑,无痛无痒;那些成天把手机捧在掌上的人同样意气风发,遛狗的跳舞的,钓鱼的,他们也没有烦恼。这是感性直观,他清楚这是自己一时的困惑,看不清人间万象里的假象,怎么别人都唱歌,就他自己喝闷酒。其实,人生苦短。
如此左冲右突的想了一阵,不知不觉就到了门前,他刚往锁眼放钥匙,门就开了,是老婆。她立马转身就走,回到卧室,锁了门。孙达问了一声,她不回答,一句也不说。她不停翻苹果手机里的别克,谁能告诉她为何那样。她等的够长了,可迟迟不见回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手表又来了。好,妖精妖怪你们都来吧,我不怕。
孙达看她这般不依不饶的,他惹不起了躲得起,就轻手轻脚开了房门,走出去了。其实他并没有和那晚的事情成心要继续下去的意思,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刚一出来,蹲守的车辆就按动马达,点火了,车门打开,孙雅维漂亮的脸蛋,香风扑面。他来不及表示反感,就被诱人的香水把他陶醉了。这种行为产生的后果将到何种地步,他无暇去想了。
眼睛尖尖的孙雅维问几点了,他说不知道。“你的表呢?”她今天要留心的就是她给他的手表,因为它可以起到侦察作用。要是他好好戴着,是很让人安慰的。要是相反,可能他老婆已经发现,反应就不一般,矛盾冲突会骤然而起。果然,他手腕上什么都没有!看来情况并不乐观,以后也自然不会一帆风顺,麻烦多多。她心坝里一片废墟,看不到芳草如茵,在水一方。可即使如此,她花心思买的这些东西,一样样都要给他。
当孙雅维像个女流氓一样用这种手端追求男人时,她内心连连泛起一种自惭形秽,自问自,这是一个正常女人的行为吗?思索良久,可是已经这样了,就走着看吧。我从陈淑霞手中抢人家男人,成功与否,都是笑话。可他是自己最爱的人,这种迟到的爱,即使身败名裂,也无须顾及了。
她开着车把孙达满城抖了一圈,孙达是入魔了,竟然抱着孙雅维买的那么多东西,回了家。
陈淑霞没问这些,都是男人用的。她只想知道那辆车和那块表。
孙达却不愿开口,他和老婆顽强抵抗,是坚定心思要改变现实吗,要放弃陈淑霞吗,自尊心涌起的对抗蒙蔽了他曾经面对善恶时的深邃,当他还举棋未定的时候,李亚丽和孙雅维的矛盾不可调和了,朋友变成敌人。孙达将面临怎样的境地?
李亚丽看电影去,孙雅维不去。一个说很好看的片子,一个说有啥意思。最后,李亚丽也没去看,而孙达和孙雅维却从电影院走出来的时候,李亚丽就在风和公园独逛。这一幕,让李亚丽恼羞成怒。
她揺摇摆摆的过去,抓住孙达的手说,才几天的功夫,孙雅维就占了陈淑霞的窝,男人真不是东西。眼睛放着卑视的光,来回扫孙雅维。孙雅维不自在的样子,却无话可说。孙达乘此间隙,和另一个看电影的同事说着话上了出租车。
李亚丽一看没了孙达,她要对孙雅维下手就无妨碍了。毕竟她孙雅维在她李亚丽面前,还是师傅膝下的徒子徒孙,她现在不大展虎威,荡平青松岭,给自己出口气,更待何时。
她拉住孙雅维的手说,有句话告诉你。
孙雅维不想听,可莫奈何。李亚丽和风细雨的说道:“他怎样?”
“什么怎么样”不耐烦的口气。
“床上啊?”
“真是的!你没见过?”
“你和他的,没见过。”李亚丽不雅的笑。
孙雅维以为亵渎了她,转身就走。
李亚丽说,别后悔!
“你俩的事,不怕她知道?我都怕她三分,何况你!”这场电影,实把李亚丽气得发疯。“过河拆桥,我把你们弄上道,现在不理我了啊?”
“什么道?”
“装正经,吃了香肠忘了腥。”
孙雅维面红耳赤,手指哆嗦,她意识到李亚丽对她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