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晴个半日,云层就赶来,太阳便后退一步,灰蒙蒙的空中就要淅沥了。早上晒出的被子还在楼下面,屋子里的光线明显暗了。窗口望出去,就被窗口接住目光,树梢微微晃动,叶子随而起舞,音乐奏起,不见鼓点訇然的雷鸣,主题曲于过门走完,便飒飒登场,不绝如缕的泪流满面,冲刷不止一个需要取长补短的心灵。
陈淑霞抱回被子,庆幸没湿,外搭的时候,她就往绳子绑停车间柱子的一端挪了挪,万一自己有事或一时疏忽,变天了也不误事。回来,她纳闷,孙雅维撑着粉红雨伞,在楼下一探一探的。
怀着同事的好意,她招呼道:你下乡刚回来啊,找谁吗,要不要进来坐,雨点挺大的!可人家见自己犹如见仇家,装作没看见,没听见,还极有怀疑之处,她的心底破绽唯恐被别人看穿似的,逃之夭夭。她好像记得上次孙达午觉时出门回来,提到李亚丽和孙雅维怎么怎么。她立即猜想到不可能的地方,孙达调离开发区前和她们两个都在同一个大办公室,普通交往。我和孙达早出晚归,出双入对,要说丈夫有啥心思也没机会,再者明眼人看得明白,那男人都和女人同床共枕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至于,同事之间偶尔没大小的玩笑话,在男人和女人的环境里,本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上下班一起乘个车,加班加点的时候同桌吃吃饭,你推我一下,他嘿嘿笑一会,轻狂的也有庸俗话,风流事。至于感情的阵地,良莠不齐,东倒西歪就像那徐赵之类,又能如何。贾琏妻妾填门,偷腥窃荤照旧。贾老太太一句话,年轻时,都是馋猫,都这样过来的,有啥大不了的。
心灵是无底洞,谁能可以安放好呢!尽管孙达对自己形式依旧完好的日子,继续着,可内容充实的地方都在应付,这个男人心头一旦蒙上阴影,他就老牛拉破车,继续拉。有时,她倒盼望一场****过后的雨过天晴,盼望江河横溢之后的男耕女织。她的心灵之窗敞开,他只含含糊糊的“都过去了”一句。其实,闯进心坎里可怕的那只老虎他始终没放下。她专门在他忙碌的时候,去了三里口,以求朝夕相处的成果。他软绵绵的,他体格没病,病在骨髓里,她无可奈何。
肯定是找孙达的。陈淑霞不知道,李亚丽给孙雅维不少的推波助澜,这女孩还真是痴人做梦梦不醒,蓝图描绘就在她们下乡蹲点时候开始写写画画了。先是,李亚丽打算给三里乡的工作人员说,她们住不惯农民家的房子,要求白天吃喝在村上,晚上她两个女的,也不安全,尽给人家添麻烦。范区长也和十七八个人同吃同住在村里,她们的心眼子也就不了了之。
范区长进城开会去了,李亚丽眉开眼笑,和孙雅维精心布局。她就把计划的没机会落实的计策挑开了,告诉乡政府工作人员如此这般的话。
“务必汇报给你们书记,孙雅维可是你们乡政府乡长的亲戚。”
果然,当天晚上,两个城里来的女职工被一辆褐色吉普车接到乡政府,安排她们住在乡政府大灶隔壁的一间资料室,临时搭了一张床。书记秘书是一个精干而个头不高的年轻娃娃脸,大学刚毕业,参加三支一扶考试,分配到三里乡的。他谦逊而真诚的说,乡政府条件有限,委屈你们,有啥不方便的,就给他说一声,走时问牙具带了没有,大门外的小卖部有。
李亚丽嫌这嫌那,小声抱怨说,“纯粹是客套话,带牙具还用你说?唉,孙雅维,我这都是为了你。”
孙雅维眼眸闪亮,万分感激,只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忽然,李亚丽一把抱住孙雅维,激动不已,“孙过来了!”
孙乡长站在房门口,看了房间的布置,含笑着问候了她们两句,就走了。
半夜,两个人不睡。缓缓把资料室的玻璃窗打开,窥视斜对面的孙达房门动静。那灯一直亮着,孙雅维心急如焚,老问李亚丽可不可以去了。
“去吧,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她不耐烦,就这么泼上油,孙雅维就要点灯了。
心跳的厉害的孙雅维缩着肩膀,踏云踩月的的步子,好不容易挪到窗下,探头探脑的听听,还有其他的人说话。她走钢丝般的胆怯,额角沁出了汗水往下流,就不顾一切蹬蹬的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惨白。“你害我,你去看看!”
孙达的门开了,传来“是谁”的询问声,可不是大家熟悉的山东口音。
孙雅维出去,一直屋里猫着观察的李亚丽捏紧自己的两只手,一样的忐忑不安,紧张。当不成器的孙雅维慌不择路的关节,她双手把头抱住,自言自语,完了完了!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孙雅维,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几分钟,再无声无息时,李亚丽才对孙雅维说,“也是有过男人的人了,你不至于智商低到下水道里了吧,怎么过去就该怎么回来,你跑什么,把睡着的都要叫醒。”
第二天晚上,孙雅维相思心结催促,李亚丽侥幸再鼓动一回。整个乡政府大院通夜灯亮,人声不绝,书记和乡长不知讨论什么头等大事,几乎到天明。直到陈淑霞派来出租车把区长接走,乡政府才松了一口气。厨娘做的夜餐,给通宵达旦的人手一个蒸馍,一碗小米粥,她们二人也有一份。两个人一脸的疲倦,李亚丽对镜,面皮黄黄的虚肿,眼袋都起了。李亚丽心里打退堂鼓,孙雅维自不甘心。下乡任务告一段落,人员全部返城。
今日,孙雅维因听谁说孙达的啥事,她也没弄清,就瞎闯冒撞而来,一把伞没罩住,给陈淑霞瞧着,她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