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锁孔发出钥匙声,赵科长用她一串钥匙中的一把,打开了区长的门。愤怒的眼睛,看到这个像病猫一样的人,在白鹳鸟一样的下属面前,是怎样的落魄。惊异地发现,区长的领带不见了,头上还湿漉漉的。
自从女科长五年前和他说了男人打领带才像男人的话之后,区长可以把她这个科长时而忘却,独独对于她关于领带同男人的形象合而为一的“理论”,却牢记不忘。他平生用过的第一条领带是赵科长给他的温情天使。更让他暗喜的是,这个女人对领带的见识,还开发了他的另一类智慧。第一次感到这玩艺绑在脖子上,是那么的不舒服,不自在,呼吸都受阻。奇怪的是,他发现打上领带,注意他的人多了起来,好像还多是女职员。她们都爱说的一句话:区长的领带真好看,很精神!这让他生疑,是不是我平时不够精神?真是这样的话,这玩艺是确实不该忽视。况且电视里,领带都是各级“人物“的衣着标配。从此他一改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习惯,把与领带相关的,购置得一件不差、齐头上阵。出差的空档,开会时的观光,都格外留心领带,鲜艳的尤其是红色的最好,能让他意气风发。单位的六层楼没有电梯,从一层上到六层,从六层下到一层,脚下生风,领带更是助他神采飞扬,感觉这比那叫什么“哥”的药有效的多;关键是还从这“绑”里体会到一种深刻的延伸,那就是这“绑”让自己变得有力量,有自信,有强劲的欲望。
领带本来就是一条布带,可他有了新认识,这同样可打得马啊。用心的掷出,还有好听的声响来,怎么不呢?即刻,那带子生出一种绞缠的多色的光,金波荡漾,手伸出去光就变长,手回来,光也跟着收敛,那圈中有江河,水上泊了船,舱中载粉黛……很如意;他干脆看到了鞭梢下,食草的马群……一窍不得天地窄!
他得了这个窍,是赵科长浇灌出的一朵花。可这“窍”作用不了让他六神无主、时刻欲望的女人,而他的派头,也只可以在女大学生面前放下一截。
哪曾想,给出去忘收的钥匙,鲁莽地开启了尊容的洞地。
赵科长受伤地瞅着徐区长的脖子,联想解了带的裤子,她以为抓着了,堵着了,眼睛蒸腾出一股灼热,重重地关上门,脊背压住锁把,最终失态,失态后的破口:
“领带哪儿去了?”
“湿了。”
“怎么湿的?”
“……”无言,罪犯一样被审讯着。
范主任紧急进院,上了楼,到门前,这却叫他犯难了,毕竟不是迟钝呆板之辈。捏脚下去,到院里。声音不急不缓的对大楼说:“陈淑霞,刘区长叫你呢,他老伴胃病发了!”依旧平静自然地表达,“为了来通知你,赶了我一身汗。我有事走了。要是见了徐区长,给说一声,上级来人的吃住都准备好了。我没找见他,我先去医院看看。你走时,把门锁好!”
屋里的三个人都被凝住了,女科长和区长面面相觑,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