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田雪又拉着苏醒打掩护,来看林目在教学楼门口等邵华。苏醒内心十分不愿意干这种无聊的事,可田雪是她最好的朋友。邵华总是披散着头发,长发飘飘、总穿淡粉色的淑女装,可苏醒不明白为啥林目就不喜欢同是淑女风格的田雪呢,明明要比邵华漂亮,更温柔、更善良,最重要的是还爱他。可能世间最难理解的就是爱情,苏醒忽然想到父母,父亲年轻时那么帅,据说当时追老爸的人排队一条街,最后却选择了相貌平平、甚至脾气比他还暴躁的母亲。从小邻居亲戚逗她问她长得像谁,苏醒都是毫不犹豫的说像爸爸,尽管她几乎没得到过一丁点儿父爱。
“你周末陪我去商贸城吧,我想买套衣服,快过年了,咱俩再找个冷饮厅坐坐,聊聊天多好”田雪挽着苏醒的胳膊,像是在跟男朋友撒娇般。
苏醒从来没买过衣服,因为都是捡亲戚家孩子的,有些新衣服也是母亲买好扔给她,让她试试大小合不合适,苏醒几乎就没逛过街。
“我也不会挑衣服,再说我答应余露露周末陪她剪头发”
田雪立即变了脸,一脸不高兴,松开苏醒的胳膊“唉!这同桌和同桌也是有远近的啊,算了,你这大忙人我可不敢占你时间”
苏醒一听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好啦,不能成熟点?高中生了还跟小学生似的?今天跟这个好,明天跟那个好的,幼稚!”
“成熟,我看你是成熟的都不知道孰远孰近了”
“那她是先说的,我哪里知道你也要去,我又不是神算子!这样一起吧,三个人更热闹”苏醒心性像男孩子似的,不太像其他女生好起来如胶似漆,一言不合就翻脸。虽和余露露同桌三年,但人和人的关系真不一定离得最近就最聊得来,在这班里苏醒还是喜欢比较直脾气的田雪。
“切,我还不稀罕呢,她跟男生说话一副柔媚样子,跟女生说话眼皮都不抬一下”田雪继续撅着嘴,突然看见林目从楼门口出来,又恍然兴奋起来。
林目带着半框的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灰色棉服里面一件灰粉色卫衣,显得无比白皙,难得的是一点儿也不娘,有时候霸道又低调的样子,像极了康熙王朝里的陈道明。邵华见他过来,主动迎了上去,笑嘻嘻的说了什么,林目也说了什么,然后邵华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林目尴尬的笑了笑,最后两个人都点了点头,林目转身先走了,邵华一个人出神的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然后连转身的后脑勺都带着气愤。
“这次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啊”田雪又挽起苏醒的胳膊,拉了拉苏醒的袖子“以前都是邵华先转身走”
“大姐,你会读唇语么?谁还没个偶然,你看够了没有,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苏醒因忽然回想起上次讲台上的尴尬,心生厌烦。
田雪不吭声,刚刚损苏醒的精神头瞬间蔫了,低落的跟在苏醒身后,灰溜溜的回教室。
林目一进教室就朝着苏醒看过来,苏醒看林目盯着自己,猜测他肯定看到自己和田雪鬼鬼祟祟的偷看他和邵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上课几次苏醒不经意回头,都看见林目在怔怔的看着自己,一碰到自己的视线,又立即躲闪开,苏醒莫名其妙,咽了咽口水。
晚上放学,叶名在大门口等着苏醒,身旁多了林目。
“你怎么才出来”叶名问她
“唉,史东那个王八蛋,又叫我仪琳师太(笑傲江湖电视剧里的小尼姑),我不骂死他!别让我抓住他,非弄死他”苏醒一肚子怒火,攥着小拳头。
“呵呵呵”林目笑出了声“你这脾气,至于么?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呗”
林目和叶名自然不知道苏醒拾书看见插图上小尼姑和情郎两个人香艳的画面。
“奶奶的,给老娘等着”说着苏醒拿出香烟来,一开始因为在网吧熬夜,抽烟提神,后来吸上了瘾,紧张,害怕,气愤的时候,都想吸一只。
“唉,吸烟对身体不好的”林目温柔的握住苏醒的手腕
“啊!”苏醒疑惑看着林目怪怪的眼神,心想估计他是不想吸二手烟吧,于是把拿着烟的手从林目手里抽了回来,揣进兜里。同样是不让自己吸烟,他和史东却给人感觉完全不同,唉!怎么人和人的差异就这么大呢。
苏醒用余光憋了一眼林目,他好像丝毫没收回他的目光还在看着她。苏醒插在衣服兜里的手,搓了搓烟盒,刚才握住手腕的瞬间感觉整只手都麻了一下。心里忐忑的想“这不是所谓的电到了吧,这林目最近对自己的举动也太不对了,不不不,自己在瞎想什么呢,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他又不可能喜欢自己这种类型的,他不是喜欢邵华么,对对对,他喜欢邵华的”,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才稍微平静些。
站在旁边的叶名,也觉得林目有点儿不对劲儿。
“你家车呢?”苏醒问林目
“他加入咱们一段时间,他车出差了”叶名抢白。
话音刚落,苏醒噗通一声,一不留神滑倒了,林目迅速的拽住她,刚想拉她起来,不料自己也脚底一滑被拽倒了,一下趴在苏醒身上。
“啊!”看见林目的脸马上要贴在自己的脸上了,苏醒吓的闭上眼睛使劲儿把脸扭到一边去。
叶名呆住了两秒钟,然后看着浑身沾满雪的两个人狼狈样子,忍不住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哈哈哈,你俩也太逗了,哎呀妈呀!笑得我肚子疼”高三的学生但凡枯燥的复习中有点儿意外,都能笑出泪花。
“笑什么笑?幸灾乐祸,笑死你”苏醒骂他
“不好意思啊,本想拉住你的,没想...”林目笑着道歉,看不出任何诚意。
“啊!没事,不用说了”苏醒赶紧打断他,她可不想听那尴尬场景再描述一遍。
三个人走到林目家小区门口,
“我陪你们再走一段吧,先把你送回去”
“啊?不用啊,叶名跟我顺路的”
“反正我也没事,我跟叶名走走,顺带送你”林目笑着说
“….”苏醒想说不用,可又怕自作多情了。只好低着头继续走,看着路灯把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得很长又变短再拉长。
送完苏醒,叶明和林目两个人低着头的走着,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苏醒人真的很好”叶明先打破了沉默。
“嗯,啊?你说什么?”林目疑惑的看着一脸坚定的叶名
“我说苏醒很好,我喜欢她,我想跟她表白”
“啊”林目眼神有些闪躲“做为同桌我支持你”洒脱得夸张。
“那她喜不喜欢你?”林目试探的问
“不知道,反正跟我在一起时看她挺开心的”叶名高兴的说
“你不怕被她拒啊?”
“你不也是被邵华拒绝N次么?歌不是唱爱需要勇气么”
“那不一样”林目摇摇头
“怎么不一样了?你以为就你认真,我是闹着玩儿,再说也无所谓了,都要毕业了”
“唉!不知道该咋说,祝你成功吧,我回去了”林目朝着自己的小区走去,清沥的月光照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苏醒连续几晚熬夜做练习题,恨不得课间十分钟都睡上一觉,余露露心情却出奇的好。
“唉!史东是双鱼座的哎”
趴在桌子上的苏醒不想理这个已经疯魔的余露露“嗯”了一声
“我是天蝎座的,和双鱼座竟然是最配的”
“幼稚”苏醒继续趴在桌子上说
“双鱼座最大的特点就是温柔多情,但是遇到真爱就会很专一,而且他们大都很善解人意”
左边是受爱情打击的田雪,经常想到伤心处时不时掉下几滴眼泪。右边是这位陷入爱情中了蛊的露露,常常一脸甜蜜的幻想未来,苏醒坐在中间听她们的吐槽,感觉自己都快人格分裂。
苏醒起来看着她“大姐,你是不是瞎,哪只眼睛看到温柔了?多情倒是差不多”
“人家对你不温柔,不代表对别人不温柔啊”说完撅起嘴来,又一脸甜蜜的笑。
“那4月11日是什么星座?”田雪突然来了兴致,低声问她
“金牛座”
“那6月24呢?”
“巨蟹座”
“那它们般配么?”
“嗯,稍等我给你查查”余露露翻出星座书来,仔细的翻阅着。
苏醒知道6月那是田雪的生日,不必猜,另一个肯定是林目的。
“哎!只比我和史东的差一点儿艾,挺般配的”余露露笑着用手指着书上几行字伸过来给田雪看,卷起的黄色毛衣袖子露出一截白白、圆润的手臂。
“苏醒,我猜测你也是水性星座,你生日多少,快告诉我,我给你算算”余露露撒娇般迫不及待的摇晃着苏醒的胳膊。
苏醒不耐烦、冷淡的回答“好啦,我全家都谢谢你行了吧,别给我占卜了,估计我是水泥做的”
田雪和余露露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幽默逗笑了,纷纷说“我看也是”,“呵呵,水泥做的”。
看着她们两个笑得跟花一样,苏醒心中暗叹,这么美好的女孩子竟然会为男人牵动着心情,如此想不开,恋爱有那么美好么?那爱情都美好么?还是只有一瞬是美好的,以后呢?分手了伤心伤肺,结了婚又怎样?像自己父母那样吵吵闹闹,还是像身边的亲戚那样和平得死水一潭。“唉”苏醒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也是,人人都如自己这般想法,人类不就灭绝了么?归根结底,人这种动物还是要被荷尔蒙弄得冲动一次,然后为一时的头昏终身买单。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苏醒可是感受到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余露露很喜欢田雪的性格,这两个人聊星座、八卦明星,又聊流行歌曲,忽然发现有很多相同之处,瞬间把啥也不知道的苏醒甩在了一边。苏醒心想,这田雪原来还说人家狐媚样子,现在又跟人家这么亲密,暗暗感叹,这人变得也真快。但她到不吃醋,只是觉得这样瞎逛很无聊,早知道让她们两个一起就行了,自己在家里睡觉。
余露露惊奇的发现田雪有耳眼儿:“哇塞,你有耳洞啊”
“小时候扎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苏醒说:“我听说是用两个黄豆粒把耳朵捻薄了,用针一串就好了,是这样么?”
“我没问过,打记事就已经有耳洞了”
余露露想起史东左侧也有一个耳眼,带着一个黑色的耳钉,班主任说他好几次,他都没摘下去。好在班级里学生没有跟他攀比的。
“据说现在有无痛打耳眼了,我也想打一个。我有点儿害怕,苏醒,你陪我一起打一个吧”
“啊?我才不呢,我疯啦?耳朵上打个孔,不疼才怪呢”
“这里就有,快看”田雪指着不远处一个柜台,竖着白色牌子,红色字写着:无痛激光穿耳
余露露想着打了耳眼,也买只黑色耳钉戴,狠了狠心,便拉着苏醒过去。
“你可想好了,我听说这东西弄不好会发炎流脓的。”苏醒怯生生的说
“没事的小姑娘,注意好卫生就行了”一个女人穿得黑色羽绒服带着蕾丝边,披散着头发,化着浓浓的眼线,摆弄着穿耳的设备。像一只枪,弹槽里上着白色耳钉针。
“打完一周内不要摘下来,过一周之后,才能换戴其他耳钉”女人拉过余露露让她站好。
余露露两只耳朵又些红肿,苏醒帮她把头发往耳后耶了耶,这亲昵的举动,让站在一旁的田雪撇了撇嘴。
“走陪我再去买对黑色的耳钉”余露露拉着苏醒和田雪。
爱情这种东西,在少男少女心中分量格外的重,他们还没生出坚硬的保护壳,柔软的内心便初遇爱情,而人生漫长,其他的都事还没来得及遭遇。总有一天,他们回过头,发现那些曾经认为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已经和自己毫无关系了,然后淡然一笑。
遗憾的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等到看清的那天,总有一些仓促结束,一场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