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林目找了史东的原因,还是史东最近忙着瞎混,反正没再找过苏醒的麻烦,这让苏醒十分开心,只是看着余露露的座位经常空着,心里有些难过。
田雪看着出神的苏醒盯着余露露空荡荡的座位说:“同学有说看见余露露和史东在游戏厅里,还有人说他们好像租了房子住在一起”
“她是不是傻啊!家里条件那么好,学习本来也不差的,现在这样考不上大学咋整?我是混,可我不会让成绩落太远,至少考个大学没问题。田雪,你去劝劝她吧,她现在不会听我的话的”有些人的善良总是轻易忘记伤害、体谅了别人。
“你让叶名去劝她吧,重色轻友的人,还是男生去劝好一点”
“田雪,史东肯定会对不起她的,你去劝劝吧”虽然苏醒知道已经不可能和余露露再是朋友了,可还是希望她好的。
“苏醒,我看是你傻,你觉得那些道理她自己会不知道?她会听我的么?”
苏醒深深叹了口气。
很多道理人们都知道,可是依然没选择走那条看似正确的路,依然过不好一生。
“你就别难受了,她那是自作自受”田雪也是恨铁不成钢。
马上要放寒假了,学校组织了扭秧歌活动,因为农村和外地的学生都要早早的回家,这个班级里多数都是下边农村考上来的学生,所以仅有的几个城里的学生被老师点名留下了下来,苏醒,田雪,叶名和林目。史东跟老师说他不回北京也要参加,于是老师把他也留下了。
苏醒扭秧歌扮演的是穆桂英,穿着花花绿绿的服装,带着穆桂英头饰,飒爽英姿的很是漂亮。田雪扮的是嫦娥,叶名是孙悟空,林目和史东都拒绝扮演角色,只穿普通的秧歌服。
苏醒只要一看见史东就赶紧避开他,直到彩排完换回衣服,史东才有个机会凑到她跟前。
“对不起啊”史东讪讪的说
苏醒假装没听到。
“我是真心跟你道歉的,我不知道余露露她真的会发神经找你”
“你们好坏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关心,而且我也不会原谅你的”苏醒忙着整理手里的衣服,根本不看他。
“你不懂,爱情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没见跟我在一起她有多快乐呢。她得到她想要的了,那我也想得到我要的”史东冲她挑了挑眉、眨一只眼,“愿不愿意?我带你出去逍遥快活啊”。
“滚”苏醒骂完,转身要走开。
史东突然拉住苏醒的手腕,使劲儿往怀里拽。苏醒抬脚踹他,他忙松开手、躲闪一旁:“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啊,每次好像怕你似的,其实我只是让着你的,你知道不?”
看着苏醒不再搭理自己,史东仍然不肯放弃“苏醒,你不会真的是喜欢女的吧?林目那样的你也不喜欢?”提到林目两个字时,史东故意提高声调,观察着苏醒脸上细微的表情。
“滚,你离我远一点”
“我要偏不呢?”
苏醒抬手一拳朝他打去,史东一闪,一拳落空。苏醒去抓他,这发育早熟的史东一米九的大长腿,苏醒哪里追的上。
“来呀,抓我啊”史东站在最后一排,故意气苏醒。
“王八蛋!”苏醒抬腿就是一脚,把摞着椅子的桌子从第一排一直踹倒最后一排,把史东压在底下。惊呆了刚换完衣服站在门口的林目和叶名。东使劲挣脱推开桌子赶紧跑了出去,喊了一句“爷就喜欢你这小暴脾气”。
由于高考逼近,平时近两个月的寒假,被压缩的只有春节的几天。刚一开学,学生们还没回到高考压抑的气氛,教室里十分热闹,班主任走进教室“都挺开心啊,今天开始,正式进入高考倒计时”
转身在黑板的左上角写上就“距高考仅106天”,顿时原本一片人声鼎沸的教室瞬间安静了。“高考”两个字能量强大,不仅是学子们拼命,就连家长、家里的气氛都变得神经兮兮的。
过年期间苏醒终于不用再寄宿在姥姥家了,可以回自己的家里跟爸、妈一起生活几天。虽然家里条件也很差,但再破败、再简陋也好过看人脸色的寄人篱下,不是吗?父母还是一天到晚吵得没完,可苏醒已经习惯了,继续干她的事情,那些吵骂声就像开着的电视机一样,不过是背景音。
晚上,自己想着练习册上一道大题的解题思路,不知为什么,爸爸突然开始骂起自己来,而且骂的特别难听,乡野村夫的粗人,你能指望他骂人好听吗?
“干什么?你骂我干什么?”苏醒回过神来
“我一天累死累活供你读书,要你有什么用?”父亲大声质问着,好像嗓门大就有理一样。
“怎么了这是?”苏醒一头雾水,皱着眉、纳闷的问道。
“你爸让你给他倒杯水,你就给他倒呗”妈妈也有些嗔怪她
“她能干什么?他妈的,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扫地也不会扫,饭也不能做,你是死人啊?你是不是死人?我让你倒杯水你都不倒,将来还能指望你养老啊?”
“什么倒水?我没听见啊?你不会自己倒啊?你骂我这么难听干什么?”苏醒争辩道
“骂你?我他妈还想打你呢”爸爸上去就给了苏醒一个耳光
“我真是受够你了,受够这个家了”苏醒的眼泪围着眼圈直转转,愤怒的看着父亲,随后转身跑了出去,让自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任凭母亲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让她滚,死出去就别回来”爸爸还在屋里谩骂着
苏醒一个人在冷清的街道上大声的哭出了声音,让眼泪倾泄而出。马路两旁不时传来鞭炮和礼花的响声,着浓浓年的喜悦气氛却显得路灯下的苏醒身影更加孤单。她很爱走神,尤其是父母吵架的时候,像是一种心理上的逃避,不知不觉练就了这屏蔽外在一切环境的上乘武功。她可以趴在网吧的键盘上想着数学题的解题思路,她可以在课堂上趴在桌子迷迷糊糊睡觉,脑子里理解着英语老师讲的语法,在一屋子人在姥姥家吵闹的看着电视,她可以独自坐在一角安静的做题。
很多时候别人觉得她在发呆,实际上她只是在思考,这是她从小学会屏蔽父母吵架的拿手好戏,可这次居然因为这个被父亲打了一耳光。父亲一直脾气暴躁,而且十分重男轻女,自己虽然是个女孩子,也是经常被打。记得才有五六岁的样子,因为上台阶不小心摔倒,女孩子嘛,哭哭啼啼很正常,结果被心烦的父亲一脚从三层高的台阶上卷了下去,摔断了一颗门牙。从那以后家里人再很少看见苏醒哭,其实她没变一直都特别爱哭,只是哭的时候藏起来,再也不敢让别人看见,怕得不到同情反而再挨顿揍。父亲的大男子主义和暴烈的脾气,苏醒没有变得懦弱,而是生出了一种以暴制暴、绝不服软的性格,在小学就经常把比自己的高大的男孩子打得满脸是伤,被找家长了,父亲却很高兴,觉得那些打不过自己女儿的小孩子活该挨揍。
苏醒一边走着一边回想着,不知怎么竟然走到了林目家的小区门口,苏醒站在外面看着小区门口的小花园里的一家三口在放烟花还有手摇花。看着他们其乐融融开心的大笑,苏醒脸上也跟着笑起来。苏醒的快乐总是很简单,世上少有的一种人,能在历经了人世苍凉仍然怀着赤子之心的单纯与炙热。她突然想起了林目,想起他温暖的微笑,想起自己滑倒的瞬间他扑在自己身上,想起她拉着自己冲出食堂,想起他为自己带上围巾,想起他拥抱自己温柔的安慰。一瞬间想念汹涌而至,她突然特别渴望能见到他,如果他立马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干什么都行。
她知道自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可突然她又想起了田雪,老天!太可怕了,要是田雪知道自己喜欢林目,可怎么办?一个余露露已经让她够受了,不行,不能爱他。苏醒缓过神来转过身向来时的路往回走。
“苏醒”林目的声音,喊住了她
“啊?”苏醒迟疑着站住,却不肯转过身来。
“真的是你啊”林目跑过来,一脸欣喜“你怎么在这?”
“我随便走走”苏醒低下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狼狈,穿着母亲破鸭绒棉袄,脏兮兮的宽大的校服裤子套在臃肿的棉裤外面,肥肥的裤装插在她硬硬的皮靴里面,活像一个屠夫。苏醒尴尬的用脚下搓着地上的雪球。
“你眼睛怎么了?”林目看着苏醒哭完的眼睛被寒风吹的红肿“你哭了?怎么了你?你怎么一个人大黑天的?”林目紧张了起来,这样一个狼狈的女孩子,又走在这样漆黑的夜里,难免不让人担心的联想。
“额,没事,我没事,随便走走”苏醒尴尬的解释
林目拉起她的手,冻的冰凉。苏醒指尖像触电了一样,本能的缩了一下,却没能抽回手来。
“怎么连个手套也不带?帽子、围巾也不带?你出来很久了么?手这么凉”
林目双手握住苏醒的手搓了搓,给她暖暖。他的手很白细细长长的十分秀气,苏醒从来没接触过这么软的手,比女生的手还要软。
林目见苏醒并不说话接着问“你这么晚出来,你家里人不担心你么?”
“他们会管我的死活?我和家里吵架了”
“你这个脾气啊!总是这么倔强”
“根本不是我的错”
“好啦,我知道。这么晚….你来我家坐一会儿吧,啊!你别误会啊,要不我送你回去也行,你一个人大晚上在路上也太不安全了”
“我才不要回去”
“你要不介意,上我家坐一会儿吧”
“不了,我…..”
“来吧”林目拉着她,不由分说把她拉进了小区。
“不好吧,叔叔阿姨见了怪尴尬的,我还穿成这样”苏醒怯生生的说。
林目笑了笑“没事儿,不会的,再说他们也不在家,去我奶奶家里了”
“啊?”苏醒犹豫的看着他,可两个人都已经站到了房门口。
“没事,家里有阿姨,不是就我自己,你还害怕不成?”林目说着又温暖的笑起来,十分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