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本叔是个粗野的汉子,全名叫做克里地斯.阿本。
他的毛发是褐色的,体型肥壮,留着卷曲对称的螺旋状胡子,开了一家牧羊场。
他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屋泡茶,一踏进门,父亲便急急忙忙地想要和他商量如何应付猎魔人,他却不慌不忙地说:“你来了俺就放心了,先别急,咋们哥们许久没见,先坐下来喝口茶叙叙旧再说。
我都不知道父亲有那么靠得住,他所带来的安全感,竟然可以令一个慌慌张张急得火烧眉毛的人安心到可以坐下来喝茶叙旧。
“不用麻烦了,直接切入正题吧!阿本,我是个急性子你应该知道,况且这是件性命攸关的事,”父亲用手阻止了正要泡茶的阿本,“你就直说吧。”
阿本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笑道:“刚刚那家伙突然造访,吓得俺浑身出汗,我觉得口干舌燥咋们还是先泡茶再说。”
父亲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任由他泡茶,茶香在屋内蔓延,再加上整间屋子是用竹子搭建的,家具也都是用竹编制的,这一切都给人一种自然的美感。
阿本家原本有四口人,他的大儿子与我年纪相近,女儿才六岁,她的妻子是一位慈祥的中年妇女,可惜几年前被猎魔人克洛克尔.赤练所杀。
父亲和阿本一边泡茶一边嘘寒问暖聊家常,而我则是坐在椅子上从窗外眺望不远处我和父亲曾经住过的小木屋,那间简单的小木屋现在已是人去楼空,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再进去过了,突然有一种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的感觉。
阿本叔突然喊了我的名字,打断了一边回忆过去一边感伤的我,“嘿~光希!在想啥呢?俺好久没见着你了!过来让俺看看。”
因为当时太过专注于怀旧,并没有听清楚阿本叔叔到底说了些什么,一时间懵了。
父亲用接近咆哮的声音对我说:“弗雷德.光希!你这小子怎么回事?!理都不理人家啊!阿本叔叫你过去给他看看!”
我尴尬地走到他的面前,他友善地对我笑着:“长高了,变帅了,五官精致,有一米八了吧?”
“不,才一米七。”我说。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嗯,比俺儿子矮了五厘米,挺不错的,一表人才,英俊潇洒。”
父亲插嘴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他又捏了捏我的脸道:“只是肤色有点苍白没什么气血,晚上我炖点人参羊肉汤给你补补。”
父亲插嘴道:“他脸色苍白估计是遗传至母亲。”
“嗯,毕竟x族的人好像都那样。”阿本叔一边说着,一边往我们的茶杯里添加茶水。
“什么?什么族?”我刚刚没听清楚到底是什么族,我对母亲的事也所知甚少,每当问到母亲,我父亲总是会转移话题或随便敷衍,把母亲的话题一笔带过,我也不知道他们瞒着我什么,为什么瞒我。
他们两个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马上见风转舵,一阵胡说八道之后把我忽悠了过去,当然也是因为我不想再追究,否则我会这么好忽悠?
阿本叔喝了口茶道:“还有一点你为什么留着斜刘海的发型,而且留得挺长的把左眼都遮住了,这样看得清东西吗?。”
我向他说明了缘由,因为我是双色瞳,左眼是血红色的,右眼则和我父亲一样是湛蓝色,而头发是银白色的,之所以用刘海把左眼遮住是因为血红色的眼睛太显眼了。
有点年纪的人总是爱唠叨,接下来他们的对话并不是什么重点,我就不一一详细记录了,直接一笔带过。
总之他把他的儿子和女儿叫了过来,互相问好后,就开始说明这次叫我们过来的原因。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个猎魔人家族,其中克罗克尔家号称最强猎魔族,家族的威名足以令魔物闻风丧胆,传说他们每一次狩猎都无功而返,因为怪物们一听说他们要来就已经逃命去了。
这种无稽之谈的幼稚传说不知道是哪些愚蠢之人传的,在逻辑上根本说不过去,如果每次都无功而返那么这个家族的战绩与荣耀不可能那么举世无双。
此次盯上阿本家的猎魔人名叫克洛克尔.赤练,据说是颇有名气的猎魔人,心狠手辣,阴险歹毒,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在月圆之夜屠了一整个村子的狼人。
还有一点他之所以对阿本家迟迟不动手是因为缺乏证据。他所饲养的猎魔犬嗅出了阿本家是狼人家族,但第二天猎魔犬却嗅不出狼人的味道,原因是阿本叔用自己研发的药水隐去了全家人的体味,之前新闻上报导过一位猎魔人因为对方的眼睛是红色的而将其当做是吸血鬼而误杀,结果他自己也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上了绞刑架,这也是让克洛克尔.赤练谨慎小心的原因。
根据《百鬼特性》的记载;狼人平日里与常人相同,喜食羊肉,爱啃骨,可自行变身为半狼半人的怪物以获取力量,每到月圆之夜会被迫变身为狂暴的狼人,此时的狼人会变得六亲不认,凶残无比,失去理智,智商如同三岁孩童,容易中陷阱被猎杀,因此每次满月到来狼人们都家门紧闭,用铁床把自己禁锢在床上,并且做好隔音措施,以防狼嚎声被听见。
而明天晚上就是月圆之夜,生死危机迫在眉睫。
父亲查阅了当初克洛克尔.赤练屠杀狼人村的详细记载,他的手段简单粗暴,残忍血腥,报纸的标题是胡波村的惨剧,内容如下;六月十一日是月圆之夜,也是胡波村狼人们的末日,胡波村共一百多户人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一百多户人家里竟然有七十多户人家是狼人。
著名猎魔人克洛克尔.赤练在这一个满月的夜晚为人类做出了伟大的贡献,他消灭了这个村子所有的狼人,免除后患。
他先是用火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的狼窝,有许多侥幸没被烧死的狼人逃了出来,愚蠢的狼人们被英雄克洛克尔.赤练引诱到挖好的大坑里,狼人们六亲不认在大坑里自相残杀,一直杀到最后一兵一卒,英雄赤练杀死了最后一匹伤痕累累的狼,为战斗画下休止符。
看着这些描述,我仿佛看到了当时的场景,整个村子被血光火焰所吞噬,狼嚎惨叫声源源不绝,那是他们哭诉求饶的声音,而他,克洛克尔.赤练这个冷血无情的禽兽却无动于衷,眼看着他自己用尸体堆砌而成的荣耀,狼人们的眼泪已经沸腾干枯,而他还在笑着没有丝毫负罪感。
无数的生命之花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殆尽,一朵又一朵地哭诉着命运的不公。
他们并不是怪物,只是生病了,得了一种名为狼人的绝症,他们有着人类的外表、感情与思想,与人类不同的是他们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也承受着人类所没有的诅咒。
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就要他们血流成河。
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就要他们堆尸成山。
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就要他们自相残杀。
或许在他所挖的大坑里,那些自相残杀的狼人们或许相互之间还是关系亲密的邻居、情同手足的朋友、甚至是血浓于水的家人,在那个地区未曾传出有人遭受到狼人袭击的消息,可见都是合法良民。
恍惚间我看到父亲忍不住落下了悲天悯人的泪,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顺带一提,阿本叔之妻的娘家就在那里,当时她只不过是回娘家探望亲属无辜的她却也被迫遭受到了这等灭顶之灾实在是令人愤慨。
阿本叔说当时他看到克洛克尔.赤练来家里寻衅滋事时恨不得立马变身报仇雪恨,可是他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和女儿,他死了没什么关系,但是为了他的儿子和女儿他也只能像吞针一样把仇恨给吞进肚子里,深埋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