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口中的李将军是李世民吗?她为何会忽然提到他?梁暮凝思绪百转,赫然回头看向锦儿,他们的接触屈指可数,甚至没有正面说过一句话,当初李世民还提醒过自己留意这个小丫鬟的,可如今,她怎么会想到要我去求助于李世民呢?
梁暮凝怔了片刻,她仔细的又打量了锦儿一番,目光疑惑,道:“你说的是谁?李世民吗?”
只见锦儿波光流转,似有说不出的委屈和无奈,思量尚久后,低声回应:“是呀,我知道李将军对您……有情意……!”她说话之间有无限的伤心流露,看到锦儿如此表情,梁暮凝都怀疑她是不是在暗恋李世民?若要不知情的人看到,一定会以为她倾心于李世民的!情之一物,真的是很微妙的东西,明明敌对的人却能成为恋人,明明不熟悉的人最后竟成了夫妻,明明是个花花公子,可还是能撩拨你的心弦,让你为之倾倒,她看着锦儿小女孩般的情窦初开,眸中透出悲喜难测的忧心。
“他……又如何帮我?要我献身于他吗……?”梁暮凝嘴角翘了一下,带着轻飘不屑的神情款款说道。
“难道小姐……你、你不喜欢……李将军吗……?”
“这重要吗?我大他十岁,就算有什么情也不会是爱情的,更何况,就算没有年龄的差距,我们也是不可能……,他的爱,我承担不起,我要的情,他也给不了……!”
“可是……可是……李将军能保护小姐,只要小姐……愿意……,他……应该……是不会在乎的,而且……他好像很喜欢您的……。”
梁暮凝此时没有半分表情,双眸淡然而不见底,“我不愿意!”只四个字却是说得铿锵有力,还原了她穿越前的最初本色,就算身陷历史随波逐流,她也有她的不可妥协!
锦儿一时无语,她仰望梁暮凝,有说不出的神情。
“锦儿,在这个世道,女人就算注定要被牺牲,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就去接受安排,我梁暮凝自认不是一个视清白、贞操为生命的女人,什么流言蜚语我也并不在乎,只是明知这一些可能是个阴谋,我还要委屈自己去妥协,不值得……!”她盯着锦儿的眼神因为烛光与夜色的交和而闪烁着绯红的光芒,看不出心情,“如果有一天,为了保命或不得已的必须要牺牲自己的身体时,我是不会要死、要活的,既然在这个世道就逃不了这样的命运,任谁也不会是例外……!”梁暮凝缓缓的移开目光,又望向了屋外的黑夜,三更已过,这是黎明前最黑暗无声的时刻。
一夜无眠,梁暮凝的精神看起来不怎么太好,她尽量用微笑来掩盖自己有些颓废的神色。
往后的事宜都是按照皇帝的任命旨意进行,至于皇后让梁暮凝以身试教男女房帏之事再没有人提起,好像从来没有过这儿事情似的,一切亦如梁暮凝的预计,在圣旨下达的第二天午后,她以三品尚侍女官的身份搬离后宫,住进了伶若公主府。
伶若公主府与洛阳宫相连,实则为皇宫的一部分,因为皇帝对这位公主实在宠爱,所以由西南处丽景门通往西苑的园子里挑选了一座最精致玲珑的院落赐予她居住,又在西苑城外单建了府门可以直通宫外,这就成了现在的公主府,虽说仍属宫禁范围,但相比后宫的规矩就要少的多了,除了公主的言行要受到皇家礼数的相应约束外,隶属五品以上的女官和总管都可以自由出入府邸内外了,不用另行请旨。
洛河枉来客栈
“大公子,二公子有书信传来。”在洛河镇外的枉来客栈里,李建成迎娶伶若公主的队伍正驻扎在这儿,他们一行人到此以有两天,并没有急于进入东都洛阳,反倒在客栈安顿了下来。
客栈上房的雅间内,李建成坐在靠窗旁的红木椅子上,他听到随从的话,忙接过书信来看,神情淡然。
李建成不同于他的弟弟李世民,如果说后者是火,那么他就是水,更难得的是他那张俊美无邪、静如若水的脸庞,足已倾倒众生,就算是这样子没有神情的安静看信,也能让人感觉到他温润如玉的性格。
“梁慕凝……?”
“二公子差来的信使说:‘此女乃是宇文化及的义女!’”
“我知道!”
“莫非公子认识她?”
放下书信,李建成看了看在他一旁的随从,眼底有莫明的颜色,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随从的疑惑,继续问道:“王惟岩和伶若公主那边各是什么情况?”他声音柔和而缓慢、神态自若,却可以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所不在的威严,猜不透、想不明。
来给李建成递信的随从自把信笺交到他手上后,一直都没有正视李建成的目光,他眼睑总是垂着,即使是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是一样,李建成没有询问过原因,久而久之的大家也就都习惯了。这一次依旧是这样,随从恭敬的回答:“伶若公主好像对这门婚事不太满意,但碍于皇帝和皇后的旨意,她也没有太过吵闹造次。”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有情绪,片刻后继续道:“王惟岩王公子那边到没有太大动作,只是……,他好像对公主的陪嫁女官,那个叫梁慕凝的特别有意思,据宫中安排的眼线回报,他们已经接触过多次了!”
“是二弟信中提到的梁慕凝?”李建成眉梢轻挑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眼神遥望窗外已经冰结的河水,整理思绪。
“应该是的!”
“看来这女子很不简单……!”
“应该有几分姿色。”
“能让二弟和王惟岩都另眼相看的姑娘,光有姿色是不够的……!”
“那她还能有什么?”
“……。”
李建成没有说话,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在欣赏风景,又像在思考事情,让人看不透也摸不清。
见李建成不出声音,随从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不管那女子再有什么特别的,都是要送给公子的陪嫁,别人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他话说的小心翼翼,低垂的眼睛左右移动的瞟着儿周围。
自己的随从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若换做别人,必是或喜悦、或犹豫、或不屑的等等神情流露,可李建成却是不喜、不怒的坐在那里望着儿窗外,安逸悠闲,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