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山附近能降服甚至诛杀怪鸟的大妖并非没有,只是大多看在其主豆豆大王的面子上才不与它计较罢了。
雄踞大观山数千年之久的豆豆大王,威望足以震慑方圆千里。
豆豆大王真身是一只得了妙法遂有成的猿猴,因所修之法称神兜兜,故而自称兜兜大王,后请教兜兜二字写法,着实笔画不少,便选通假,改称豆豆大王。
山中无学问,大哥不笑话二哥,倒没有什么精怪会取笑此称谓庸俗。
神兜兜一法,有九十九重,修炼至极,可脱胎换骨,进阶神兽序列,与天地同寿,与天神比肩。豆豆大王为了长生不老,为了进阶神兽,向来勤勉,除了偶尔出山会友,大多时间坐山不出,期望法术大成。
而怪鸟身为它的坐骑,大王屁股底下的小王,自然是大王不出小王称霸。
古语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在大观山上,猴子不出山,怪鸟称老大。
平日里,欺负山头精怪,山下行客,附近小妖,怪鸟从来都是手到擒来,且它深知各山大妖底线,自然不会逾越。尤其是山下那家,更是背景全无,人族遗孤,自然是它想怎么欺辱就怎么欺辱,可没成想,居然有大妖为其出头了。
“啾啾~”
怪鸟虽已启智,可并未通灵,更不会化身,不懂人言,关键时刻,只能扯着嗓子呼救,期望于山巅静修的主子能闻鸣来援。
山巅林间,有一坐石,石上坐物,物上披尘,尘间有叶,已然枯黄。
山中修行无岁月,醒来或是百年后。
豆豆大王早已修行辟谷,不需吃喝,这一修炼便是近二十年,春秋不动,夏冬岿然。可毕竟是猴性,本就好动,虽然刻意求勤可终究是按奈不住了。
本来就在纠结和强忍的豆豆大王此刻突闻坐骑怪鸟呼救,便不再拘泥于刻意修行,浑身一震,尘土叶落,山风一滞。
“是谁?胆敢欺辱本王坐骑?!”已将神兜兜修行至第三十五重的豆豆大王嘴角一咧,筋骨舒展间便猛然跃起,法术再次精进的他渴望来者不善之敌修为强一些,才能于较量中辨识自身如今强弱。
于枝头树顶一巴掌拍飞朝自己撞来的怪鸟,豆豆大王眯眼看着驾云而至的猪妖悟能,“就是你欺负我的坐骑?”
猪悟能打了个哈欠,昨夜思念佳人过甚,这会儿竟是有些困意,“废话少说,要死斗还是文斗。”
豆豆大王眉头一蹙,哪里蹦出来的猪妖,本事虽然不知,口气倒是不小。近五百年来,除了更西边那些从来不出世的古老大妖外,还真没几个敢这么语气跟自己说话。
不知死活!
“本王成全你!去死!”
若是文斗,自然各自花里胡哨,怎么炫丽怎么出手,反正又无生死大仇,就像马戏表演一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然后互吹一番,不打不相识,只要没有深仇大恨,化敌为友也是一番美谈。
可要是死斗,那就更简单了。
无非你死我活,或是我死你活,当然也可能是,两者相争,渔翁得利。
“吃俺老猪一耙!”与敌手搏斗,猪悟能从来都是看对手出招。你强我就强,你弱我就弱。这也是其所修根本法,三十六天罡精妙之处。
与另一本大神通,七十二地煞术相较,三十六天罡之术虽然少了一半,却威力大了不止几何。
当然,前提是你得修至大成。
一耙挥去,对面猿猴妖怪竟然以臂御之,这让猪悟能小小讶异,自己这趁手兵器虽不如猴子那上古神器厉害,可也是上好特制的仙家宝器,削铁如泥,开山如腐是最基础的能耐。
“铿锵!”
星火点点,猿猴妖怪的手臂竟是如金如石一般,猪悟能顿时收敛起心中轻敌之意,“再吃俺老猪一耙!”
耙来臂挡,拳回柄拦,猪悟能和豆豆大王战做一团。
怪鸟坐骑这会儿紧张兮兮的瞅着半空打斗形势,不时以鸟鸣声援自家主子。
另有看客隐于地下,鬼鬼祟祟。
“看清楚没?是哪个欺负你?干爹为你报仇!”山体深处,有长髯大汉以妙法直视山外,身后站着一位披甲山神。
若不是一回合失了兵器,大观山山神发誓,这辈子都不想来这儿求这位所谓干爹。
亲爹死的早,老母委身此妖求活,自己只能被动戴上干儿子的头衔。不过单论本事,这山甲大妖确实比自己这末流山神强的多。
“干爹,那位大观山主肯定不是,它咱们都认识,老邻居已久。与之打斗的猪妖也不像,昨夜欺负孩儿的是一头猴妖。”披甲山神心里是有很大不满的,昨夜自己迅疾施法传讯这山甲大妖,奈何只收到了自己老母回信:大王忙碌,明早便去。
大半夜的,地煞已蛰,天幕未开,他一个成了精的穿山甲能忙啥?
穿山不成?!
一想到这儿,披甲山神就来气,一是气亲爹运气不济早早死了,二是气老母委身求全廉耻不顾,三是气自己运气不佳无佳法可习。
不然,我余履天资不俗,又有父亲临终抚顶醍醐,何止于今被一个过路猴妖欺负!
余履越想越气。
本体是得了大气运有成的山甲大妖妻妾成群,整日莺莺燕燕,若不是这末流山神的老母还有几分疼人的本事,它才不愿意离开老巢来大观山这边凑热闹。
那豆豆大王所修神通不俗,自己怕不是其对手。
不过耐不住那女人哭哭啼啼,该来还是得来。
自己妻妾虽多,可就只有这一个是人族女性,自己虽然还未得逞过她的身体,可她对自己还算忠心,且其自身修为不俗,算是自己麾下一大助力。
得帮!
指不定这次帮了她这不争气却宝贝的要命的孩子,她就心念松动,以身相许了呢。
想到这儿,山甲大妖口水直流。
余履本就心中怨气冲天,再见这山甲大妖不关注自己的事情,竟开始白日做梦,再不指望它援手。
归根到底,还得靠自己。
大观山上的打斗和龌龊还影响不到山下茅屋众位。
借着请教学习佛法的机会,执玄开始跟着兴趣盎然的白净和尚识字。
有大徒弟远观助阵,这边又有老实憨厚的三徒弟和白马护着,又难得遇到如此虚心求教的人族后辈,白净和尚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细心教授执玄识字念经。
一授才知,这个出身西方大山中的人族少年,别的不论,单是悟性和记忆,天赋异禀!
“才一刻钟就记下认得了十个大字,施主实乃我人族后起之秀。假以时日,若有名师导学,可中秀才乃至进士也!”
执玄可不懂什么秀才进士的,他只知道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儿了,能从白净和尚这儿多识一字,自己就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多认得那脑中书籍一句。
一日夜的琢磨后,执玄总感觉脑中书籍,极有可能是了不得的修行宝典。
朝闻道夕死可矣,可能不死终是好事。
是以问道需朝夕必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