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余日的行军,每晚,野利都会很晚才回到大帐,脸上的疲惫与风露,也是一日胜过一日。
空寂的大帐里也只是他睡觉的地方。几乎晚晚他都像个野人一样醉醺醺的冲进来,一声不吭的栽倒在榻上,连看都不会看嫣儿一眼。
嫣儿也习惯了如此,每天都是随着黑色的大军一点一点向南进发,翻过鸣沙山,戈壁,然后是沙漠里点点的绿洲……周而复始,直到一片墨色的大平原,慢慢的显露在黄昏的天际!
当晚十万人的军队就驻扎在平原与沙漠的交际,嫣儿从周围兵士的议论里,知道还要一天时间,就会到达西夏最南边的一座大城——瓜州,整个大军将在那里集结,补给,然后出城,与来犯的吐蕃军队决一死战!
嫣儿默默的抬头看着远方,那墨绿色与黄色沙漠交接的地平线,再过一天,就到了那两个男人的战场了!在那里,他们会厮杀,会流血,会把一切的罪恶和仇恨全部埋葬在那里,也许,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腰间悬着的一柄短刃,早就受够了着在爱恨的烈火中煎熬的日子,所以无论那场厮杀的结果如何,自己,也会在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时候,陪着他或者他,一同了断了这屈辱的身子!
那夜,子时已过。嫣儿蜷着身子,紧紧的缩在大帐背后的一片角落里。榻上,是他有节奏的轻轻的鼾声。
突然,帐外传来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个声音高喊着:“将军,将军!瓜州急报!”
嫣儿吃惊的爬起身子,透过帐后的一片布幔的缝隙,看到一个衣衫凌乱的兵士直接冲了进来。
“将军!瓜州急报!”
“何事!?”野利心里一惊,连忙起身。
“瓜州太守括搏台起兵反了!”
“什么!”野利大骇,一个箭步冲到兵士面前,死死抓住他的双肩,用力的摇晃了几下:“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将军,”兵士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接着回答:“吐蕃鄂楚恒起兵之前就联系了括搏台,许下重赏和爵位,所以……所以今日一早当鄂楚恒大军压境之时,他就反了!!”
“那别的人呢!?瓜州有整整六万守军啊!”
“都,都反了,稍有不从的,也被括搏台杀了!”
野利脑中一阵杂乱,手心里不由冒出一阵冷汗!如果传令兵士带回来的消息全都是真的,那,后果简直是太可怕了!
原本这十万大军就是要进驻瓜州,依托着瓜州坚固的城墙和鄂楚恒的十万大军决战于城下。可如今,括搏台造反,对方十万大军变成十六万,而自己这边的十万大军,却变成了无险可守的孤军!若是对方再乘胜北上……
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再也不敢想下去,连忙一边穿戴战甲一边向帐外喊道:“速速传赫连铮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