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绝望关头,看着老玄留下的断断续续劝告,忽而又生起了无穷的信念来,既然留有字迹,就说明老玄来过这里!
扯着嗓子喊了几句老玄,发出的声音实在是难听至极,低沉且沙哑,陌生到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几声下来喉咙止不住地疼,也没能得到任何回应,于是转而权衡这几句话的意思。
按照老玄的意思,是说目前所在的甬道并非是遇上了鬼打墙,而是一个迷宫?
华容道是出口,是三阿公用来锁那三本书的盒子?可当时也没有真正看华容道走向,也没来得及向老玄问个明白。
再有,老玄口中的“它们”究竟是什么?似乎除了凶尸,这地下深处还有其他可怕的东西。
最伤脑筋的还是最后一句“不要动”!究竟是遇见“它们”不要动,还是在迷宫中不要动?可如果不动又怎么可能走出去?出口总不会自己蹦到眼前来吧?
思索一阵还是想不太明白,但也不相信活路会自己转出来,于是只好摸着墙走。
由于心思都在老玄留下的话里,所以根本没有担心方向错乱这回事,因此走出不远,就冷不丁一头撞在了墙上,似乎是到了某个尽头!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忙拨开火光,一双手竟是有些颤抖。
借着火光一看,果真是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周遭墙体呈环形迂回,只留下一人来宽的入口,竟是不知不觉闯进了此前从未到过的场所,不过只要能从那该死的墓道中脱离出去,就算是有凶尸挡道也愿意闯上一闯。
举目一看,只见这个不大的圆形空间里别无一物,唯独地上扣着一口铜钟,钟上刻着重重浪涛,就像是被海浪日夜冲刷后的模样。
铜钟半身入地,一条锈迹斑斑的锁链自钟内伸出,似乎可以拉动。
此时正想到和尚的晨钟暮鼓,除了用来正时,也能够能清心静止震慑身影飘忽的红衣女鬼,此外,铜钟本身也极有可能是迷宫的开关。
脑中念头一一闪过,就卯足了劲去拉,岂知此前体力消耗巨大,就连这手臂粗锁链也得费去九牛二虎之力,斑驳铜链才拖出一尺就慌忙撒手,只听铜钟发出两声截然相反的动静!先是沉闷,后是悠扬。
“夲——”
“铛——”
之所以慌忙松手,只因两个手掌传来阵阵刺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恶狠狠地咬上了一口。
这低头果真看见双手血流不止,这生满铜绿的锁链竟然能吸人血!只见血珠在铜链上跳动,随后如同被吞噬一般消失不见,紧接着钟上隐隐显出一抹金光。
定睛一看不由头皮发麻,只见水纹密布的铜钟上显现出一幅万虫相会的盆虿酷刑!
看那模样是羽陵遗书上记载的三尸虫,专以吃腐尸为生!看到这里心中陡然生出一抹不祥之感。
只是来不及多想,只听后方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如同先前的凶尸在甬道中跳跃!
沉寂多时的墓道,冷不丁传来这惊悚动静,顿时一颗心也随之跳动,只觉得随时都要跳出嗓子眼来。
感受着由远及近的动静,脑袋先是一片空白,后是冷静与从容,你他娘的连女鬼都不怵,还怕一只僵尸?
心中虽如此想,却也不敢莽撞,连忙举了猎枪蹑着手脚向那道隐藏极好的门户靠去。
只看远处走廊竟然出现了一闪而逝的绿色荧光,起初还当是错觉,随后看见那绿光快速移动靠近,已经确定并非是错觉,而是某种发光生物正在快速移动,那绿光时闪时灭、漂浮无定就像是鬼火,眼看幽冷光亮将近,顿时又有些发怵,不知不觉间握着猎枪的手已经渗出无数冷汗。
短暂的慌乱,那抹“鬼火”逐渐接近,竟发现那绿光之中竟然有着一个人形轮廓!
绿光映在它的脸上像极了恶鬼,那道影子的主人似乎长着一双夜眼,此刻好似发现了不对,于是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两两缄默无声,双方对持了十来秒,此时早已经承受不住这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便轻量轻着手将猎枪保险给拨开。
正想着先发制鬼,谁知那道影子似乎听到了动静,那沉默良久的鬼影竟发出不确定地疑问,“寻秋?”
听声音熟悉中有些陌生,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那绿影却是不退反进,三两步之间已到了身前,这一看不由大喜,原来是失散多时的老玄!
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老玄,一时之间竟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只是拨亮火光后又大吃了一惊,只见眼前的老玄衣衫破碎浑身是血,就像是凌晨五点自屠宰场出来的屠夫,只是此刻的老玄脸色苍白如纸,胸前更挂着三条尺余长的狰狞血痕,手中仍然提着被凶尸拍弯的钢刀,破损的手机固定在腰间,正散发着绿色荧光,如果不是还喘着气,活脱脱就像是陶云墓下众多尸体之一!
虽然被老玄的模样吓得不轻,不过一见来人是老玄,浑身戒备一瞬间就松懈了起来,因为打小起,只要有老玄在身边,没有什么事是不敢干的。
只是两人冷不丁相遇,老玄却是一个字也不多说,只是上前一个翻身搭背就被老玄扛在了肩头,紧接着老玄提腿就跑,就像是后边有万千恶鬼追来一样。
只是被老玄抗在肩头,这一上下颠簸实在难受,可偏偏又提不上半分说话的力气。
对老玄的怪异行径不明就里,只下意识艰难举目看去,只见两侧墓砖快速退去,并没有任何诡异之处。
不过对于老玄是近乎盲目的信任,也知道老玄这番举动自有道理,只是一想到这甬道本身就是一个鬼打墙,怎么跑也没用,只是还来不及提醒老玄,便察觉到后方传来“哗啦啦——”的动静。
听声音像是铁链在瓦砾上拖行,又像是身披镣铐的犯人在竭力奔跑。从起初的断断续续微不可闻,到短暂失神后的刺耳之鸣,按这个趋势,似乎在下一刻就要追赶上来!
此时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有什么东西跟了上来,此时老玄已然有些乏力,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只是也清楚如果不是扛着一个人,老玄断然不会被轻易追上,于是扯着嗓子对老玄喊道:“放我下来,我能跑!”
老玄却充耳不闻未作出任何回应,只是扣住双腿的手更紧了,一时之间心中是百感交集!因为自身体力早已在墓道中尽数磨去,能撑到现在皆是畏惧那红衣女鬼暗里害人。
只是眼下一个不愿拖累,一个不愿撒手,虽竭尽全力想要挣脱,可老玄的手如同钳子将双腿紧紧锁住。
见老玄心意已决,也不再做徒劳之功,因为几个挣扎间那铁链声已然已到了近前。
于是挺直腰杆想要看清追兵的真面目,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硬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借助着微弱的光线,只看那似人非人的怪物双踝带着镣铐,但这并没有影响它的行动,相反速度极快!
只看那怪物长相丑陋无比,模样像人又像猴子,浑身黝黑,无毛却生满细鳞,时而匍匐跳跃,时而人立直行,看身形却是三阿公口中的鬼脖子!
身后紧紧跟来的鬼脖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模仿人,而吓人之处在于那张脸,这怪物长着一张人脸!而那张脸竟然和老玄一模一样!
被这张脸一吓,脑中各种匪夷所思的可怕推想顿时乱作一团,一颗心更是惊惧到了无以复加,终于在最后,一口气没有回上来径直晕了过去。
即便晕睡可依旧不能踏实,梦中凶尸、厉鬼、人形怪物仍是不依不饶。
好不容易躲过了僵尸又遇上了红衣厉鬼,摆脱了厉鬼又不知那人模猴样的怪物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只是那怪物却不攻击人,反而化成老玄的模样问:“假如我说我就是老玄你信不信?”
蓦然间场景变幻,又逃到了梦中那片悬崖前,竟是鬼使神差毫不犹豫又跳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太困,在强烈地跳楼感中竟然没能醒来,而是直直坠入一条滔滔大河中。
这一入水,才想起自己压根儿不会游泳,一时之间河水不停灌入口鼻,竟然就这样活生生被呛醒了。
艰难地睁开眼就呕出一口水来,老玄就在一旁,恍惚一看,原来两人正处在一间二十平米上下的墓室中。
只看老玄不知从什么地方捡了破碗,正保持着灌水的姿势。
墓中怎么可能有水?刹那间就腾身站了起来,冲老玄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娘的不会让我喝的尿吧?”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疼痛,旋即有些无奈,他娘的,喝都喝了还能怎么样?这玩意儿清热解毒怎么不能喝?
老玄却是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见老玄这个样子心下有些狐疑,按照老玄的性子,不该如此死板严肃才对。
此时的老玄似乎没有开玩笑的闲情逸趣,脸上似乎写摆着一幅“也许我们随时都可能会死”的神情!
老玄指了指不远处的角落,于是心下狐疑下意识看去,只看角落里用青石砌着一口八极井,上面刻着万千海族,只是年头太久看不清楚,井中打着一口直径三尺的泉眼,虽一刻不停向外涌水,涌泉高度却始终保持在同一水平。
除去一口涌泉,墓室中还摆着一棺一椁,只是棺材并没有放进椁里,两者摆放的位置更不在一处。
一口体型巨大的石椁摆在墓室最中心,椁下垫着三阶浮云台,角落中的一口朱红棺材,则是直接被放在了地上。
好奇之下忍不住多瞟了两眼,只看石制棺椁如同被盗过一般,棺内空空如也,至于那一口血红棺材则是历久如新,浑身光彩慑人、似刚从血里捞出来不说,一张棺材盖子更是死死合住,就像是前两天才摆进墓里来,此外棺前斜立着一面薄薄石碑,碑刻五字,“张正国之墓”。
碑文并非书写而成,乃是精心雕刻的狂意草书,笔锋从一而终始终不曾断绝,似要表达对已逝之人的牵挂。
只是不知这张国政何许人也?
于是下意识老玄:“老玄,你晓得张正国是哪个?”
这一问却不见老玄回应,便回过头去看,这一看又被吓个半死!只看老玄竟然消失了,空荡荡的墓室之中只剩下一人一棺一椁!
不管出了什么事,老玄断然不会一声不吭溜走,就算遭遇了某种猝不及防的意外,以老玄的本事也至于消失得如此“悄无声息”!
心中虽然如此想,却还是担心老玄出了意外,只是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一时之间站在原地心跳加速,联想到老玄此前的怪异举动和那个梦,会不会这个老玄本身就是假的?自己压根儿没有从鬼打墙的墓道里出来?而是因为内心太想逃离哪个鬼地方,所以潜意识里幻想了一个老玄,而真实的自己依旧被困在鬼打墙的墓道里,因为体力不支,正昏睡在某个地方?
心中作此想,除了老玄不对,更因为这个墓室本身也透着大大的不对劲,要知道墓室中开泉眼是一大禁忌,潮湿的环境会加速棺材腐朽不说,引水入室本身就犯了风水忌讳。再有,套棺的棺椁哪有和棺材分开放的?更不合逻辑之处在于血棺上的石碑上更刻着两行小字,第一行仅三字:魂将息,第二行却又极长,只是刻好之后又似乎用铣刀划去了,只留下一窜长长的伤疤,而离奇之处就在于那仅存的三字,是简体正楷!
一想到这里,连忙抽了自己两巴掌,只是感受着这火辣辣的疼,又不像是在做梦。
正想着做进一步验证,却又后知后觉发现手中拿着的手机正发出幽幽荧光,这手机是老玄的,那就说明之前遇到的确实是老玄?还是说连光源也是自己幻想的一部分?
“砰——”
思索间,怦然传来一声枪响,一瞬间就打消了所有顾虑,如果说梦境中连枪声都能复制,那就合该自认倒霉!
慌忙遁着声源寻去,果然在那泉眼不远处找到了一条隐藏的通道。
只是没走出几步,却碰见老玄迎面走来,惨绿色的灯光映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乍一看还真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老玄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回到墓室中去。
两人退回墓室,却见老玄反手将一个重物扔在地上,这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干瘦到不像话的鬼脖子。
鬼脖子被猎枪穿透的腹部正大面积淌血,看样子是活不成了,感受着血液中的独特气味和余温,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在实处,怕就怕眼前的一切皆是假象。
只是还不待问老玄离去缘由,老玄就已解释道:“这就是刚才吓晕你的怪物,别说是你,就是老玄我第一次碰上的时候也差点吓懵,只是不知道这种像人又像猴子一样的怪物是什么种类,老张你读书多,给好好看看认不认得?”
老玄虽然作此问,却不留任何交流的时间,只是又继续说道:“这类生物学习和模仿的能力都…很强,面部似乎能够随意变幻形态,大概是因为某种特殊的组织所构成的……”
“你也许没有注意到你刚刚在墓室中四处查看的时候,它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你的背后,学着你的姿势、一举一动,最后大概觉得无趣了,就想要杀死了。”
老玄说道这里踢了一脚地上的鬼脖子,语气有些虚度地说道:“当时情况危急,猎枪你知道是不够精准的,所以怕误伤了你,……只是最后关头这玩意儿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掉头跑了,要知道这玩意非常记仇,这一身伤大多是它们留下的,我怕它出去搬救兵,所以也没来得及通知…你,就追了出去——”
老玄状态十分不好,似乎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说话显得极为吃力。
走到这一步境地,如今也没想着再对老玄隐瞒什么,当下就讲了在三阿公在世时的事,言外之意就是,不管是童年的阴影还是老玄昨天遭遇到的生物,以及躺在地上这具干瘦怪物都是鬼脖子,而不是三阿公口中的木雕。
老玄听完之后出乎意料的缄默,沉寂。
听老玄说起来这鬼脖子会易容,倒是强打起精神去看,只看鬼脖子原本近乎常人大小的体态,此时已经缩水了三圈不止,就如同人死后血肉消融,片刻间变成了干尸。
它的身体结构像极了人,可能是因为长期生活在地下,手已经退化成了爪子,宽大有力。
当然最想看的还是那张脸,毕竟早先被这天生的易容术吓得够呛。
定神去看,才发现它的脸有许多堆叠的皱褶,甚至能够看见它皮下的毛细血管。
出于尊重并没有去触摸它的脸,只是尽量凑近了看,近了却看见了它的眼睛有些异样的诡异。
鬼脖子的眼睛只有正常人一半的大小,此时它的眼睛正半阖着,只是这一细看,立马意识到不对。
因为在那一双眸子中竟然看到了自己,要知道死后的动物眼神会涣散,根本不能聚焦,这他娘的是诈死!
光线照在它的瞳孔中,发出一闪而逝的强光,出于本能向后一退。
只看那早该死去的鬼脖子猛然睁开双眼,一只巴掌就向脑门拍来,爪未到劲风先至。
感受到这股大力,心已然凉了半截,挨上这一巴掌,非得被削去半个脑袋!
那爪子后发先至,慌乱之间已然是避无可避,只条件反射伸出双臂去挡,虽然避过了要害,却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
挨了这一巴掌,顿时就被它拍在了地上,只觉得手臂钻心的痛,随后便是疼到了极限的麻木。
那怪物见一击得逞,便欲乘胜追击,翻身一跃就凌空扑来。
正所谓狗急了也跳墙,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吃那五谷杂粮长大的七尺男儿。
见那怪物下了死手,心中也蓦然腾出一股戾气,双腿一曲一弹,正是你死我活的路数,只想着能一脚踢死了才好。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了鬼脖子胸膛上,只觉得它的体重比想象中还要轻上三分。
只看鬼脖子应声飞起三四米高,又重重摔回地上,再加上原本的枪伤,这下似乎彻底没救了。
只是仍在地上几经挣扎,最后竟然又重新爬了起来,此时老玄已经反应过来,那怪物刚起身,老玄抡圆了枪托一棍子敲在鬼脖子颈椎上,顿时发出颈椎断裂的声音。
鬼脖子倒在地上不停抽搐,老玄怕它继续装死,直将鬼脖子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从小到大很少接触如此暴力血腥的场景,所以也没敢去看,料想也是血肉模糊,脑浆迸裂的光景。
老玄收拾完鬼脖子,又走过来坐下休息,神色显得非常疲惫。
于是调侃老玄道:“敢情你是早就知道那孙子装死了是吧?我就说炖鸡哪还有将鸡毛也捎上的道理。不过你这样也太不地道了,你辜负了党组织对你的信任,竟然让我去引诱它,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惨死在它的手上了,幸亏平时高香没少烧,这才躲过一劫…”
只是有些话还来不及说,就被老玄极不耐烦的打断,老玄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狼吗,如果你身上有它同伴的气味,它就不会攻击你。”
被老玄这一说,就已然明白了老玄的打算。
只听老玄解释道:“这个方法并不是适合所有种群,但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你知道长期生活在地下的动物,视觉会退化,嗅觉会进化,也就是说对气味的分辨高了,所以把它拖进来并不是因为我知道它装死,而是我们需要它的气味才有机会活下去。”
“通过收紧皮肤降低热量及血液流失达到保命的目的,这证明它们已经有不若于人类的智慧,不知道我们这样能否躲过它们,但目前只有赌一赌了,因为外面至少还有几十个这样的怪物…或者说是你口中的鬼脖子。”
老玄言语波澜不惊,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将鬼脖子的血往身上抹,不出三两下,两人就已变成了血人。
只是也顾不得恶心,几十个鬼脖子啊,不智取难道一路冲出去?
往深处一想,突然也理解了老玄为何如此沉默,这事换在任何一人身上,哪个不是心灰意冷,觉得逃生希望渺茫?
但眼下为了激起老玄斗志,只得昧着良心拍了拍老玄的肩膀,硬着头皮激励道:“巴尔扎克说,绝境是天才的进身之阶,信徒的洗礼之水,能人的无价之宝,弱者的无底之渊。你我到底不是天才,也当不了信徒和能人,在这地下墓穴里,充其量不过是可怜的弱者,斗不过凶尸也打不过鬼脖子。”
“但即便身为弱者,老弟也有话想说,你看弱者就该像被欺负的老实人一样,在某天爆发之时让旁人心惊胆战,让恶人跪地求饶!你看弱者又像是当年的祖国,在困境中酝酿,在屈辱下崛起!你看弱者又像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普通建设者,遭遇不公,忍受唾弃后的心平气和!你看弱者就是现在的我们,咱没必要看不起人,但也不能比那些同样身为弱者的其他人差上太多,几十只鬼脖子算什么?屏住气,咬着牙往前冲就完了,你他娘的可是连土狗都撵不上的男人,没道理会输给几只四不像的怪物!”
见老玄深吸一口气就知道有戏,于是故作狂言道:“至于出不去,不过是咪咪没了碗大的疤!可没了胆就相当于没了命!世界如此美好,江山何等多娇?那横看成岭侧成峰的万花丛你老玄就不留恋?你老玄甘之如饴的军旅身涯就情愿彻底撒手?三阿公入土前的最后一面,你就不想看看——”
说到激昂处,老玄却止不住咳嗽起来。
见老玄咳得要命,赶紧去拍老玄后背,这一拍却是拍出个心惊胆战,只看透体而出的鲜血将整个手掌尽数染成血红!
也不知道老玄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伤重至此,只怕连此前的清醒,都是在一味强撑!
思索间老玄顿时呕出一滩血来,血中竟然还有一只拇指大小的玄甲虫子,在暗黑色的血沫中来回滚动。
此时突然回过神来,老玄平时话多的出奇,但自从再次遇到之后就沉默寡言,竟是身体出了问题。
交谈中老玄故意压低了声音,那模样就如同说话都在承受莫大痛苦,而老玄本身又绝非轻言放弃之辈,又怎会摆出这逆来顺受的神情来?
不曾想刚才那番自己都觉得怪异的高谈阔论,却是歪打正着让老玄吐出了这黑甲怪虫。
此时那虫子已经爬了出来,定睛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不正是那铜鼎上刻着的三尸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