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玄听罢眉头一皱,叹道:“照你这麽说可就太玄了,后世之人给老韩扣高帽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写书的全凭一时心意,扭曲历史也不罕见。”
品完老玄的话还真觉得有点儿道理,毕竟人死之后功过都让后人评了,难免带着个人主观色彩,于是便抛开这个问题没有再讨论。
按照阳贵东南,阴贵西北的方位,当即圈了个位置下来,三阿公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驱车回到老玄家里,向长辈们汇报了一下情况。
族亲听闻找到吉穴难免喜于言表,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说明天再一道去瞧瞧,当即便应了下来。
由于回来得晚,饭菜都凉了,不过大热天的也没有什么顾忌,同老玄告别了众人就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吃喝谈心。
老玄搬来两箱啤酒,排满一桌子下酒菜,说是今儿个要不醉不归。
喝就喝,老张还能怕了你老玄?
酒过三巡,两人从最初的调南侃北,谈到这些年遇到的趣事,老玄就说他在部队中一些诙谐话题。
两人都极有默契的没有提这些年遭遇的不公,生活中的挫折,情感上的坎坷,避重就轻说了一些轻松愉快的话,来缓解这几天沉重的心情。
只是酒喝多了,难免掏心窝子,于是言语又毫不顾及起来,去他娘的避重就轻,男人就该大碗喝酒、言行无忌!
酒喝到最后,老玄晃了晃再没剩下半口酒水的瓶子,流着眼泪谈起了三阿公,一个活在老玄心底里的三阿公,听得出来三阿公在世的时候是极其疼爱老玄的,老玄此前的故作轻松恰恰说明三阿公在他心中地位无可比拟。
不是男儿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连老玄这种习惯把所有苦和痛藏在心里的性子,都有涕泗横流的一天,谁又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世间男儿真性情不本就如此?
两人佐酒畅谈,聊到夜深处,双双将醉欲醉,便倒头大睡。
只是啤酒终究醉不了人,几躺厕所下来,神智就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等到肚中酒水排得差不多了,才安稳睡去。
只是睡下不久,就被老玄一声惊叫震醒,起身一看凌晨五点出头,只看老玄坐在床头呼呼喘气,脸上挂着大汗,就连背心都给汗透了。
老玄双手抱头,看起来相当痛苦,只还是用手抹了两把眼泪,瞪着血红眸子说道:“梦见老爷子去了老宅,被那鳞甲生物给撕碎了,还抢了他的怀表……”
老玄说到这里言语哽咽,后面的话已经含糊不清,不过倒是提起了几个从头从头到尾被忽略的线索,三阿公视若珍宝的怀表怎会出现在老宅?出现在一个生满鳞甲的怪物身上?还有老宅里的鲜土究竟从何而来?以及弃尘口中棺材里的不是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脑袋中疑问重重,但也不忘安慰老玄,于是收敛好心头悸动,与老玄道:“老玄啊,人死不能复生,生者也不用太过悲缅,人活到82岁已是殊为不易,三阿公这件事换个角度来看,算得上是喜丧。至于怀表这件事三阿公可能生前回过老宅,不小心遗失了,这才三那未知的生物给捡了去。还有你最近压力也别太大,免得做些稀奇古怪的噩梦折磨自己……“
老玄悲痛了一阵,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将自老宅中带出的笔记本给拍了几篇,发给了自己的联队的兄弟,拜托他们查一查究竟写的什么东西。
见到老玄开始着手调查笔记本上的内容,这才想起自古墓中带出来的zippo,以及对秀山前辈梅问香的承诺。
于是在古今失物招领网上发了一个帖子:“寒梅龙雀诛妖邪,天地梅字门——梅问香!”并附上了一张老zipp的图片,期待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显然两人在深夜寻找线索并不明智,但经过刚才的事,两人已经没有了睡意。
老玄沉默一阵,突然说道:“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修建的土房,室内没有采用混泥土,都是结实的泥土,按道理来说长年累月被人踩踏虽然不比金石,但还是足够坚硬,正常情况下活物是不可能搞地下活动的……”
听着老玄又在捉摸老宅中惊现的泥土,不免有些发呆,只是顺着老玄的思路向深处一想,瞬间就觉得有些惊悚,只不过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说道:“该不会是从地道里搬出来的?”
和老玄讨论了一番,都一致认为,屋子里的泥土应该来自地道深处。
为何?
因为张家梁子早已没有人居住,尽数迁进了城镇里,因此,即便有人在外面挖了一个坑,为了不让人知道也不会搬进家里来,完全可以将泥土就地分散处理或者掩埋,或者说根本无需掩饰。
因此很显然老宅中的泥土并不是来自外面,那些新鲜的泥土必定是来自地道深处。
但这样一来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那些泥土又是何人搬上来的?
两人下意识就想到那鳞甲生物,只是一合计又立马排除了,要知道木屋之下还有一个有更大的空间,因此更没必要将泥土带出来!
综合分析下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在俩人进去之前老宅里就有人!这个人挖了一个洞,为了不外出暴露行踪,所以将泥土直接堆放在屋里,而且从泥土的新鲜程度来看,像是近几天所为。
老玄一拍脑袋,突然问道:“寻秋,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其实在我进去之前,那人就已经呆在暗道里了,然后我老玄遭遇到的那个浑生长满鳞甲的并非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人,一个穿着鳞甲的人!”
老玄这样一解释,好像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但若真按照老玄逻辑去分析,只会让整件事更加惊悚!
按照老玄的意思,假如与老玄搏斗的家伙,是一个穿着鳞甲的人,而这个人身上又戴着老玄送给三阿公的怀表,那这个人的身份,最大的可能性就该是三阿公!可眼下三阿公早已经躺进了棺材里!
还有在那怪物出现之前,地下通道里一闪而逝,疑似三阿公的影子,似乎都解释不清楚了!
老玄想了一阵面色有些难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关系上来,于是没有胡思乱想下去。
一阵沉默长久后,老玄冷不丁撺掇道:“寻秋啊,我觉得整件事有些诡异了,不如趁着明天山上的空档,我偷偷摸进去看看?你在外面接应一二?”
这麽多年的兄弟,倒是知道老玄的性子,他这话表面上是征求意见,实际已经拿了主意。
即便咬死了牙不答应,老玄孤身一人也一定会下去查个水落石出。
但说实话自已也好奇,童年的鬼脖子到底是真是假也想一探究竟,眼前的众多迷局都需要拨云见雾,否则怕是连自己的这一关都过不去。
于公于私这一趟都必须要走,管它龙潭还是虎穴都要去闯它一闯,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婆婆妈妈,当下就应了下来。
此时老玄的电脑突然响起,老玄看了一眼屏幕脸色有些不对劲。
出于好奇,也凑近瞟了一眼,只是这一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似乎被深水炸弹爆炸冲击了一样!
屏幕上是老玄和联队资料员的对话框,对面就老玄发过去的几张图片回道:“这是一种近三百到四百年才创造出来的文字,流传于极少数人群里,利用古越文和中文部首混合的方式的新型语言,当然也是一种独特的秘语,以现在我方掌握的数据资料并不能翻译出来。”
“但通过近几十年的摸底调查,几乎可以确定是一个秘密组织内部交流的特殊符号,只是这样长篇大论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随后对方又追问图片的内容从何而来,老玄没有心思搭理,将笔记本重重合上,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过这短短的几行字,三阿公的身份似乎更神秘了,就像美国中情局的特工,有千百个不同的身份。
在老玄眼中他是朴实的农民、无私奉献的爷爷,在其他后辈孩子心目中则是不言苟笑的长辈,旁人眼中手艺精湛的木匠,然而背地里竟然还是某个隐藏极深组织的成员。
与老玄各自琢磨着心事,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到了中午,俩人才起床。吃了饭便又跟着车队去了老家。
因为睡得太久头脑有些昏胀,老玄问他老子:“爷爷生前有没有回过张家梁子?”
大伯想了一阵,摇头道:“他倒是想回去哟,我们没敢放心,原本商定这个月末陪他一起回去转转,没成想走得这样突然……“话到最后尽是世事无常的无奈。
听到二人对话难免觉得心惊肉跳,既然老爷子没回来,怀表总不会自己长了腿,跑到了老宅里去!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蹊跷?
与老玄互望一眼,尽是不解与疑惑。
此时手机却响了,打来一看两条消息,一条是古今失物招领网帖子被删除的消息,一条是私人发过来的,id叫七十岁的小姑娘,私信道:“秀山有天地,寒梅迎百春!”
虽短短一句话,却是使人心潮澎湃,没成想误打误撞竟真的联系到了秀山传人!
正想回复突然屏幕一卡,就弹了出来,然后就发了一条短信通知说是被别人强行异地登陆了,竟然在关键时候被盗了号!
正想着改改密码重新登陆,又过了山坳没了信号,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处来,但也知道关键时候被盗号必定不是偶然,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阴谋。
虽然有点插曲,不过也没有太在意,想着回去的时候再联系也不迟,于是便没有深想。
随后没有再加入他们的对话,到了老家老玄领着其余亲朋去了相好的地点。
自个儿则是偷偷回了老家换上身长衣长裤,提着绳子和钢刀汇合了偷偷溜出来的老玄,二人直奔三阿公老宅!
老玄早已经在老宅等得不耐烦了,见来得慢了少不了一番奚落,从背包里摸出两个狼眼探险灯,抛开一个便转身进了地道。
一路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到最底层。老玄将华容道重新推了一遍,地上又露出个窟窿来。
举着探照灯一看,下面竟然是一间极为宽敞的的房间,全都用青石堆砌而成,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七八米高,由于三四米下还搭着的手脚架挡住了视线,更多的就看不清楚了。
只是陡然看见这般宏伟的地下空间,心中又有些打退堂鼓。
毕竟刚从另外一间陵寝之中逃出来,而又冷不丁的看见几乎相同的墓砖,难免觉得胆怯!
老玄此时取了双管猎枪,将弹带跨在了身上,说是有杆枪傍身就是天王老子也拿他没有办法。
一想到这下面极有可能存在鬼脖子,正缺件利器防身也就由他去了。
老玄早已系好绳子,正要一马当先下去,只是望下下方的黑暗空间突然眼皮乱颤,于是一把拉开老玄,对老玄说道:“老玄啊,并非是对你没信心,而是你这样的壮汉最好留在上面策应,这样好了,让先下去探探情况,一有不对你也好两三下拉我上来,你也知道兄弟我现在手臂伤还没好利索,只怕你这一头撞下去有个什么好歹,兄弟可拉不动你!”
老玄一听不由大骂:“有我老玄在能出什么意外?这次那缩在龟甲里的王八再不长眼儿冒出来,我就把它的头打下来当球踢!我老玄说到做到”
老玄虽然气势十足,但也知道保险起见,于是只好留在上边搞后勤。
说话的功夫腰间已经系好了绳子,老玄拽着绳索蹬了八字脚,一点一点向下放。
向下滑了几米,便落在了手脚架上,粗略一扫,只间下方只是一个空旷的地下空间,便稍稍放下心来。
由于脚手架年头久了,自身重量压在它的身上顿时发出了吱吱响声,只好辗转寻找落脚点,所以也没来得及去留意周遭情形。
只是没下出两米,老玄却突然轻声咳嗽两声,于是下意识抬头盯着老玄,却见老玄又突然扮出个鬼脸。
只是还来不及骂他,老玄又做了个噤声手势,紧接着指了指脚下。
眼看老玄眼神惊恐,脸色难看至极,一时之间心思电转,突然就明白了老玄的意思,他娘的,这是想说下面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