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歉。
我急忙缩回手,害怕他下一秒会在我手背上撮个洞。
陈阎王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没大没小。”
我着实又震惊了。他这是指我,还是指他自己?
黑夜中只有我们面前的一簇火苗散发温暖。手表上指针停在12的位置,原来我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不过感觉脑袋瓜子清醒了不少,于是我坐了起来,开始理一理眼前这堆这怪事儿了。
其实早在清风观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梦境,有预言的效果。我相信陈阎王应该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初他原以为我是陷入了以西王母会莽图与天眼蛇首图为阵眼的邪阵之中,可后来的死尸道士和群虫回魂的事着实打脸了,那些个噩梦根本不关阵法的破事。
难道,我真的可以在梦中预知未来?
在车上昏睡时,迷迷糊糊间听到许多人在崖底说闽南语。我曾怀疑是不是山下有人居住,可是转头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盘山公路的山脚,不远处便是我们此处的目的地腰子口,虽然不甚富裕,但也算个通了电通了公路的小镇。人都急吼吼的往镇上挤,怎么还会有那么多闽南人住在偏僻的山崖之下?
不仅如此,这场雨也是奇怪。似乎可以阻绝外界的信号,身处这片乌云之下的人既联系不到外面,也接受不到外面的信号。其实我的第一反应是磁场干扰,闪电其实是磁场的一种干扰器。可是我和张佳佳在一起时,雨虽大,闪电却无影无踪了,而我们的手机仍旧无法联系外界。
难道真的是这场雨搞的鬼?
看来我得找某人商量商量,当然,这预言的事,我可不敢说。或许是巧合吧..
我在烤火神游,陈阎王默默在一旁帮我烤衣服。外套比较厚,所以这么久还没烘干,不过在某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
居家好男人,我的脑子里浮出这几个字。
等等,停。
他杀人不眨眼的。
可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而且他现在真的很迷人....
please,stop,thank you!
在我把理智掰回正轨的时候,陈阎王巧好把外套递给我,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仿佛是在揣摩我脑子是不是在山上摔坏了。
其实我已经可以读懂他的许多眼神了....
不过正事要紧,我握住陈阎王的手,写道:山崖之下有何发现?
我写完,陈阎王略一思索,继而盯着火堆,简明扼要道:“那辆车卡在山腰上。车里没人,被东西拖走了。”
半山腰?我愣了一下,这么说他们没有下到崖底去,怪不得他支援那么快。不过这么说,山崖之下的情形就不可知了。
我问:什么东西?
陈阎王道:“不清楚。”
我问:动物?
陈阎王道:“不清楚。”
我心说奇了怪了,不是动物还能是.....鬼吗?
好像也是,山鬼要怎么分类?动物?教科书上也没有这种东西。
我问:还有什么发现吗?
陈阎王:“一个洞。”
我问:可否具体。
然后呢?能不能自动交代清楚?现在是一问一答的时候吗?大兄弟你是要急死我吗?
陈阎王眯着眼看向我,冷冷道:“没有然后,我听到你的喊声,就上来了,还没来得及进去。”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
我耷拉着脑袋,说实话,我是真的无法相信陈阎王连眼前的鬼打墙都无法解决,他看起来一向牛逼哄哄的。
还是说他已经有什么打算了?我觉得十分有可能,他不像是坐以待毙的人,从清风观的崖底就可以看出。在猎物到来之前,就会设置好陷阱,等着他们有来无回。
这么一想旁边这人城府颇深啊。
得嘞,既然他有计划,那我就继续养身。
不一会儿,我又开始小鸡嘬米。半睡半醒中,那个说话声又出现了。四周又是一片寂静,没有落雨声,没有柴火堆燃烧的声音,我的意识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那个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从我的右后方传出来,我闭着眼仔细聆听。声音仿佛是一个沙哑的老人,他讲闽南语:过堵则....里嗲过....弄个阿妹锅.....
卧槽。
我猛然惊醒,直起了身子,立刻转头看向右后方。那是一片树影稀疏的地方,低下一片杂草丛生。我一直没仔细观察过那里,现在定睛一看,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我们。
陈阎王反应极快,在我背过身的那一刻已经打开手电照向那片杂草丛生之地。
但是那里没有人,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有雨落草木的娑娑声。
不过我相信这绝对不是我的幻听,闽南语我还是可以听得懂一些的,只不过因为在车上听到的崖底之下的声音太过嘈杂,所以无法辨别。但刚才那个清晰的声音,翻译成普通话的意思就是:我在这,来抓我,两个小妹妹。
小妹妹,哪里有两个?嗯,我旁边这个?
陈阎王一听,眉头一皱,略一思索,紧接着起身朝身后那片林子走去。我跟在他身侧,缓缓靠近那片树影稀疏的地方。
林间矮草不多,红土泥泞,在我脚下踩着的啪叽啪叽声中,前方的手电光中赫然出现了一块石碑。
确切的说,是半块。那石碑伫立在一棵榕树下。
我们立足不前,手电远远打过去,我们的视线逐渐往上爬。
石碑造型粗糙,并不惹人注目,有趣的是那棵发育不良的榕树。
榕树其实是南方很常见的树种,它生长能力十分强势,除了一些比较名贵的品种,比如虎皮榕树外,不必娇生惯养。最适合生长在排水能力好的土壤中,在沿海一带平地数量繁多,可是生长在这丘陵之中却是奇怪。
这红壤孔隙度小,雨一浇土质黏糊糊的,不易排水。而且榕树根系发达,地表部分往往肿起硕大的树瘤,形成地表凹陷,更是天然的积水池。
眼前这棵榕树便是这么个情况,硕大的根部扎根四周,中间的凹陷出已然形成了一出小水潭。那块石碑就放置在那水潭之中。
这场面够诡异的,且不说这棵没有被泡烂的榕树造型奇特,还有这石碑,到底是这树形成之前放置的,还是这树后天长成的。我更相信前者。因为后者就牛了,这榕树特地避开了石碑所在地生长,还凑巧形成一个拱卫它的造型。
此地离我们休息的地点已经有些远了,不过我回头还可以看见远处篝火堆的一点火光。
陈阎王迈步朝前去,应该是想看清楚石碑的模样。
须臾我们在跟得了肿瘤症似的榕树下停住脚步,隔着半个水潭子可以看清石碑确实制作粗糙,但在榕树的庇护下保存尚好。露在水面的部分有半人高,上面刻着两行大字。
左侧是:畲族圣墟。
右侧是:冢中枯骨。
至于水下的部分,由于水潭中的水质浑浊,难以窥探。
不过只这几个就足以让我遐思万里了。
畲族,是福建一带的少数民族。这里属于武夷山余脉,确实属于畲族的活动范围。石碑上的字是繁体字,年代追溯最早可能在晚清。至于圣墟,枯骨,此地或许是以前畲族人的祖坟?
难道这地方还有一片坟地?
可这圣字,意义非凡。用在祖坟,似乎言之过重。
我转头看向陈阎王,发现他正眯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石碑下方。
卧槽。我心说这丫不仅会夜视,难道还可以透视?
这也太逆天了吧。
陈阎王果然不负我所望,在我幽怨的目光中,缓缓道:“异族止步。虚实无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