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眼前的人五官变得有些柔和。
见我醒了,陈阎王停止了轻声安慰,淡淡地说:“你被魇住了。这是一个阵法,让人不断陷入噩梦。那幅画是阵眼,已经撤了,现在没事了。”
周围还是熟悉的环境,只是石壁上的那副西王母会莽图不见了。
我木然地听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是真实的触感,可我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判断真实与梦境了。
为什么,又是一个梦?
眼前的人,亦真亦假?
身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大,这幅也收了。不过,我在画的后面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暗扣,你看看。”
我心里突然一松,军师还活着吗,挺好的。
陈阎王没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睛:“梦见什么了?”
这一幕,那么熟悉。
我没法回答,只是呆滞地坐着,望向原先挂画的地方,此刻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一面石壁。
“哎哟,终于醒了。”军师蹲到我旁边,嬉皮笑脸:“睡傻了?你说说你,怎么跟猪一样,这么能睡,还挺会挑地方。”
我知道他在逗我,可我一点也笑不起来,不久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种情绪让我不得不对眼前的一切开始猜忌,似乎对眼前的两个人已经产生了一种隔阂。
见我毫无反应,军师也不开玩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个阵法很邪门,不过你放心,现在阵法已经破了。梦里都是假的,别陷进去。心里实在难受的话,哭出来就好了。来,老大在这,靠他肩膀上,他绝对不介意。要不靠我也行,放心,友情赞助,不收费。”
我掐了一把他大腿,他疼得嗷嗷直叫。
我也笑了,突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了。”军师愣了一下,随即凑近我,不怀好意地笑:“哭的那么伤心,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看着陈阎王拿着一副卷轴离开的背影,喃喃道:“不只是因为你。”
“我就知道。”军师一屁股坐到我旁边。“给我说说吧,梦到什么了,我可以帮你解读一下梦境。”
我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转头问他:“什么意思?”
军师打了个哈哈,给我解释了一番,言之凿凿,颇有道理。我的阴影也瞬间消失了大半。
阵法这种东西,听起来很玄乎,其实是老祖宗发明的“催眠术”。
西方医学上的催眠术,是借助一些道具,最常见的是烟头和怀表,来刺激人的潜意识,跟潜意识层面的东西进行交流。
而阵法则更胜一筹,不止是可以借助物体来对人进行引导,也可以通过改变环境,来取得人们的信任,引导人们的思维,继而让人不知不觉间进入幻想中的世界。
“不过,为什么说我所处的这个阵法比较邪门嘞?因为它会引导人们潜意识里不愿面对的东西,你越怕什么它就来什么。这是很致命的,如果你深陷其中,要么就永远醒不来,要么直接在梦里就吓死了,脑死亡,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我曾经了解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有一份心理研究说,每个人的身体里其实都住着两个灵魂。一个表现在人前,是人们想展现给别人的一面。另一个则住在我们的潜意识里,它是对事物的另一种看法,思考,或是猜忌,是成见是不能在聚光灯下言明的。
你和朋友吵架,他说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其实确实如此。
人的潜意识是一种记录仪,它把我们对周围环境的另一种看法记录其中,但是只是储存着,在遇到某些刺激时才会上升到主意识层面。
也有人说人的第六感,危机感,心灵感应等也是潜意识激发的表现,还有一种预言的说法。
不过再多的我也不懂了,这是个学术性问题,如果要深究,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如果这个阵法真的会刺激人的潜意识。那是不是说明,在我心里,最害怕的是被人抛弃吗?
说出来我觉得挺丢人的。
不过这个梦却给了我危机感。总之,吃一堑长一智。
“说说吧,到底梦见啥了?”军师兴致勃勃地等着我讲故事,我有些心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慢吞吞道:“梦见你要死了。”
“嘿嘿嘿嘿嘿嘿,这样啊,还有嘞?”
“没了。”
“就这?我不信。”
靠,我绝对不会把自己被陈阎王抛弃然后可怜兮兮地哭鼻子的事情告诉你的!绝不!
“唉,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军师突然贼兮兮地凑过来。
呵呵,我冷笑一声,那你就使劲猜吧。
“是不是梦到被老大抛弃了?”
靠,他怎么知道?我和我的小心脏都惊呆了。
“你刚才一直说梦话,不停地喊队长救命~队长救命~然后又哭的稀里哗啦的,哎呦喂,可把老大心疼得不行。怕你醒不过来,他还哄小孩一样.....”军师唾沫横飞地讲,话没说完就被走路无声的陈阎王掐住了后脖子,直接拎起来去干活。
我摸了摸脸,感觉有点发烧了。
这间药材室名坤角,周围的木柜上放置着许多药材。根据伏羲八卦的发布,还有另外七间分别为乾、坎、离、巽、震、艮、兑角。不同角间有密道相连。
陈阎王从祖师殿的石台下直接下到了控制机关运作的小隔间,具体怎么到的,他没说。
而我们这次要找的东西,其实就是那幅西王母会莽图和天眼蛇首图。接下来陈阎王在隔间里打开了密道入口,本打算让我们下来一间一间地找,没想到误打误撞直接进了坤角,省去了不少麻烦。
我不禁咂舌,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幸运地进对了地方,却又误入了邪阵,但也总算是有惊无险。
我们在石室中没有多做停留,休息了一会便顺着原路返回。
我走在中间,安心又有些失神。那两个梦像一块大石压在我的心头,一想起,竟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