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整个基地的人还在照常训练。
我完全没意识到今天这个特殊的节日,直到看到看门大爷提着两个大红灯笼在大门下不知所措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
军师搬来了一架伸缩梯,帮着看门大爷把大红灯笼挂了上去。一口一个身体健康福如东海的祝福语把看门大爷夸的直乐。
我有些懵逼,因为想不到他们也有过年的打算。
晚饭的时候陈阎王不在,二楼的食堂简直要翻天了,他们在里面开party。
食堂的前面被清理出一片空地,用来布置舞台。为什么说是舞台呢?因为今天来了一支演出队,清一色的美女。你们可以想象到这群男人的殷勤程度,我从来没见过他们训练有这么积极的。
表演队的节目还是比较正常的,小品和京剧,还有民族舞。只不过下面的人在起哄,说要看钢管舞。
军师把压箱底的二锅头搬了出来,硬要拉我加入他们饮美酒赏佳人的犯罪队伍。安娜架不住军师的热情邀约,几杯酒下肚,脸红得跟烤地瓜似的。
看到他们欢乐气氛,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在福建老家和家人团聚的时光。此刻,他们会不会和往年一样,聚在桌边围炉。二叔和爸妈细叙家常长短,邻家的某某拉着哥哥用摔炮互相伤害,还有远近可闻的烟花爆竹声...
我思绪飘远了,直到军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来,眼角竟有些湿润。
军师喝的有些上头,没注意到我的小情绪。冲我指了指已经醉倒在桌上的安娜....
我愣了一下,只想说,日了狗了,今晚不嗨到天亮他们估计不会罢休,我甭想睡觉了。
站在四楼空荡荡的走廊,我突然想起了陈阎王。
奇怪,下午我还看见他在罚军师刨沙坑,怎么晚上连人影都没看见,聚会也没参加。
不过我转念一想,像他这种沉默寡言的人,应该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场合吧,而且这丫对女人可能也没啥兴趣。
除夕夜应该是不会出任务的,那么他现在会去哪呢?我的脑海里瞬间想到了一个地方。
呵呵,你以为我会去找陈阎王的晦气吗,当然不,此刻我只想睡觉!
寒风凛冽,我趴在顶楼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往楼顶上瞄。
远处坐着喝茶的一个黑衣人,不是陈阎王是谁?
我抬头望了望天,今晚没有月亮。
我左脚一蹬,翻了上去。不要问我为什么来这,我可能酒喝多了。
除夕夜在这喝茶吹冷风,陈阎王的境界我可能真是望尘莫及了。虽然我也不喜欢喧闹的场所,可是人毕竟是群居动物,总会不自觉向有人气的地方靠拢。而陈阎王显然不是这样的,我倒是发现了,他有事没事就喜欢来天台一个人喝茶。这点倒是有点像我二叔。
陈阎王看到我的时候有点吃惊:“你来这做什么?”
“队长,我想你了。”
陈阎王噎了一下,不说话了,但并没有赶我走的意思。
我心里其实很硬气,除夕你还赶我走,是不是人了,信不信我从这里跳下去,让你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队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清净。”陈阎王赏了我一杯茶。我愣了一下,随即举杯轻抿了一口。
我二叔也有饮茶的习惯,从小耳濡目染,也懂得其中一些门道。
二叔是福建人,最喜饮的是泉州的铁观音。铁观音茶汤是琥珀色,入口清香甘洌,通体舒泰,令人回味无穷。而陈阎王泡的这杯茶,茶汤如红酒,香醇甘美,沁人心脾。应该是云南的普洱茶,上等的。
我把品茶的想法一说,陈阎王赞赏地看了我一眼,又给我倒了一杯。
“队长,你有家人吗?”
“有吧。”过了许久,陈阎王才蹦出这么一句。
有,吧?有吧是什么鬼,你连自己有没有人亲人都不知道吗?那你活的很不明白啊兄弟。
“那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他们啊?”
“不想。”陈阎王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勾了勾。我愣了一下,陈阎王,笑了?这个问题很搞笑吗?我明明很正经。不过,他笑的时候,真挺好看的,和平时判若两人。
“或许他们也在想你呢。”
“嗯。”陈阎王又笑了。
我郁闷了。这是在同意我说的话吗?我就是随口安慰一下。
这笑容搞得我有点慌啊,我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我又啜了一口热茶,浑身一振,啊了一声,爽。
“.......”
“嗯?”我扭头看向陈阎王,“队长,你说啥,大声点。风有点大,我没听见。”
陈阎王转头目眺远方,不说话了,可是嘴角还噙着笑意。
靠,就不能再说一遍!我真的没听清。
我盯着陈阎王好看的侧脸,思绪有些混乱。
其实我想说,队长,除夕快乐。
楼下热热闹闹,楼顶冷冷清清。我隐约能听见军师k歌的嗓门,唱的什么爱情买卖。
茶如人生,句短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