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准备好了吗？”
“嗯！”
“你这老头子就不能消停会么？”
颠颠腿，老李满意的正了正戴在头上的绒帽，为了防止射出箭矢时被箭羽割伤，手掌与脸上都缠好了防护的布料，脚下的皮靴虽有些破旧但它依然合脚。
挪了挪背上装填箭矢的箭筒，老李蹲下身子再次检查了一番系在靴边防身的匕首。
年轻时自己就是这副样子。
边上莉莉身上的东西就简单许多：袖口与裤腿都已牢牢扎好，包袱里装着些娘亲备好的吃食，两块用以生火的硝石放在兜里。
“非得要去胡闹！”嘴上虽有些不满与唠叨，但娘亲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想着生怕还少带了些什么。看着莉莉那认真与兴奋的小脸叹了口气：“答应娘，记着一定要跟牢爹爹。”
“嗯，莉莉知道的。”拽了拽爹爹的衣角脆声叫着：“走喽！走喽！”
“天黑前我们会回来的。”老李走到院外最后对着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媳妇安抚道。
“娘！要给莉莉多做几个窝头哦！”
“娘会做好饭在这等着你们回来。”
充满生机的朝阳冉冉升起，晨间清新的空气令人很是心怡，雨露从花草间零星滑落，父女二人踏着有些湿润的林间小道离家远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已完全不见，娘亲依旧站在院外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
……
“咱这次出来可不是来玩的嗷。”看着一旁胡乱轻哼着小调的莉莉，老李禁不住开口提醒。
“爹爹！莉莉知道的！”停下嘴中的调子，随手又蹲下拾起片草叶放在手心把玩：“莉莉不怕累，只要能跟着爹爹就好！”
“嘿……这孩子。”老李听后笑了笑：“那爹爹我今天可得多露两手……”
狩猎过程中最困难的往往不是杀死猎物，而是发现猎物。
人没有野兽那般敏锐的嗅觉，但一个合格老道的猎手往往能巧妙运用自身眼睛来察觉出复杂多变的密林中某些动物留下的细微痕迹。
“莉莉，来看这。”老李快步走到一棵老松下指着几处树皮，上头明显有被东西摩擦后的痕迹：“这个啊就是野猪在这儿留下的，它要觉着身上痒了便会找棵老树蹭上几回。”
“哦……”莉莉仔细的看了看随后发觉地上也有些快被掩藏的痕迹：“爹爹看！”
“嗯，过的有些久了。”老李蹲下身子捏了把边上的泥土搓了搓：“那也不是咱能抓住的。”
“为什么啊？”莉莉也学着爹爹的样子搓了搓：“野猪很厉害么？”
老李站起身继续搜寻：“是啊，爹爹一个人打不过它。”
“那加上莉莉呢？”
“嗯，那就差不多了。”
这时远处飞过的一只蝴蝶吸引住了莉莉的注意，便蹦着脚步欢快地朝它跑去。
“莉莉！”回过神来的老李追上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忘了怎么答应娘的么？”
“哦……可那只蝴蝶真的好漂亮。”在爹爹手下晃了晃身子，眼里有些遗憾的瞅着它飞离不见。
“记住！”老李放下莉莉，蹲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严厉斥道：“绝对不能在这里头乱跑！知道了么？！”
“哦……莉……莉莉错了……”从来没见过爹爹这幅严肃的样子，莉莉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细声嗫嚅。
老李征了征，随后拍了下脑袋：是啊，她还这么小哪里知道这些？刚才自己也是一下没看好莉莉有些急了。
看着她的眼框已经有些发红，老李蹲下轻轻揉着莉莉的头发：“是爹爹不好，爹爹不该这么大声的……”
晃了晃脑袋，莉莉小嘴一撅：“唔……哼……”
“……因为里头有比野猪更厉害的东西。”老李起身朝四周望了望，故意低着声音恐吓：“还记着上回跑到咱家院里头那只豺不？那些家伙最喜欢把像莉莉这种小孩叼走吃掉！”
“哦……”
“那咱接着走吧，记着别离爹爹太远。”
……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莉莉出来，老李仔细想了许久：这村子已经变了……要是哪天要准备离开这，亦或是自个不在这孩子身边了，那尽早多教些东西给她也好。
狩猎往往也需要运气，而今天的气运似乎有些晦差，已有好一会没察觉出有价值的痕迹。
“莉莉累了吧？那咱歇会。”老李走到一棵树下拨了拨有些扎人的杂草：“是不是想回去了？”
“爹爹瞧不起人！”莉莉鼓着脸在一旁坐下：“是爹爹累了吧？莉莉可是一点都不累！”
“嘿……”老李笑着解下莉莉身上的包袱，从里头拿出两个窝头和茶水：“那莉莉是不吃的吧？爹爹可就全吃喽……”
“……”莉莉干脆转过身子不理人了。
“不吃吗？”
“吃！”
……
二人歇息了一会后便起身继续在林里转悠，忽然莉莉听见一声脆响：“咚！”
“爹爹有东西打我！”连慌捂住头往老李身后钻去的莉莉是真被吓着了。
“别怕莉莉。”老李先是护着她退了退随后捡起地上的一颗松果抬头向上看去：“原来是只松鼠。”
“吱……”好像并不想多搭理二人，小松鼠蜷着尾巴吱了一声便往更高处爬去。
“砸到人了就想跑？”老李从背后箭筒取出一支箭矢搭弓瞄准，正要开弓一箭射出时莉莉扯了扯他的衣角：“……莉莉不痛的，爹爹你放了它好不好？”
“嗯……其实爹爹也射不中它……”老李缓缓放下弓：“只是吓唬它一下而已。”
迟疑的从爹爹背后慢慢走出向周围转了转头，瞧见前头这棵老松的树皮上有许多淡黄色的晶块，莉莉随手摘下一块闻了闻：“这是什么呀？”
“这个叫松脂。”老李将箭放回箭筒，随手拿过来瞧了一眼：“可以用来生火，莉莉多采一些吧。”
“哦……”
“走吧，咱继续转转。”
……
“爹爹！这个蘑菇好漂亮！”莉莉伸出手把它摘下细看。
像是朵点缀着白色斑点的橘色小伞。
“莉莉记住。”老李抓过她手中的蘑菇往地上一丢：“咱也不许乱摘东西，知道了么？”
“……知道了。”本想弯腰继续将蘑菇捡起来的小手胡乱挥了挥：“为……”
“因为这玩意碰不得更吃不得。”老李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莉莉细说这些：“记住了，林子里头那些长的越好看越艳人的东西都千万别去动它。”
“嗯……莉莉记下了！”
……
“爹爹，为什么去找水啊？”晃了晃背上的包袱，莉莉很是不解的问道：“娘明明在这里头放了……”
“那爹爹问你，要是水喝完没有了怎么办？”
“这样啊……那就回去呗。”
“……其实爹爹已经认不得回去的路了。”
这自然是逗她的。
果然，莉莉听后颤巍着蹲下身子：“那……那今晚吃不上娘做的窝头了么？”
“……是，是啊。”老李觉着有些发昏，这孩子好像还没注意到重点：“所以我们得多找些水。”
“爹爹……喝水吃不饱吧？”
“……莉莉乖，爹爹先告诉你怎么找水再说好不好？”
“哦……”
“等会，咱先不找了。”老李眼角的余光发现些动静，转眼仔细瞧见不远处正有只野兔蹲走在一个窟洞前耸着鼻子来回张望。
“嘘……”先是回头对莉莉笔了个手势，随后轻轻抽出一支箭矢搭弓。
或许在走近一些能更有把握射中，但老李知晓一旦被那只兔子察觉那自己一定是抓不住它了。
话说狡兔三窟，就算是冲过去掏它的窝也难以得手。嗯，不如远些赌一把！
弓弦是次品，箭杆后头的箭羽也是次品，这大大提高了命中的难度，老李吐尽浊气凝神瞄准。
一旁双手捂住嘴的莉莉正满眼星星的望着他拉弓时的身影。
爹爹可真威风啊……！
“嗖！”
只听一声弦响，在野兔眼中那飞刺而来的锐利箭矢仿佛突然变幻成了索命的阴钩！
“嗤”！感受到身体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痛苦，随后自己便被涌来的无尽黑暗吞没了……
“哇！爹爹真厉害！”
“唉？还真中了！”
那兔子被老李一箭狠狠钉入小半，只来得及蹬了蹬腿便一命呜呼。
快步上前拾起猎物，老李提着它的后腿掂了掂随后咧嘴笑道：“哈哈！这还挺肥的！”
莉莉在边上很是兴奋地跳着：“快回家！回去让娘看看！”
“嗯，是得快些回去！”老李从靴边掏出匕首砍断箭杆，之所以没把整支箭拔出来是怕那样会流出太多的鲜血。
这要是招来些麻烦就糟了。
拿过莉莉身上的包袱，老李取出里头两个水罐递给她，随后把兔子放进紧紧系好往背上一搭：“走，回家！”
……
眼看着那熟悉的小屋就在跟前，老李看着边上轻哼着调子的莉莉问道：“今儿个除了猎到只兔子莉莉还记着些什么啊？”
“嗯……”莉莉歪着头仔细想了会：“娘在包里放的窝头好好吃、有只松鼠扔松果敲了莉莉的头、爹爹拉弓的样子很威风，还有……”
“得得得……”老李苦笑着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唉……任道重远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