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大家都纷纷点头,再三感谢了他。刘乡长慢慢的退了出去,向对面的医务室走去。
医务室里。
赤脚医生刘长岭在帮年佑林拿着纱布和消毒药水。
这一整个乡估计得有半数以上的人家姓刘吧,听了他的自我介绍柳依儿心里想着。
年佑林拿着棉球蘸着消毒药水,轻轻的擦拭着柳依儿的伤口,一瞬间一阵阵灼痛袭来,柳依儿禁不住咧了咧嘴。
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是作为有经验的医生,年佑林还是感受到了柳依儿的手微微的颤抖。
“弄疼你了吧?”他抬起头望着柳依儿的眼睛,问道。
“消毒和手法应该是没关系的吧?”柳依儿回应给他一个笑容,一脸的不在乎。
“这种痛,跟我练芭蕾脚趾烂了又好,好了又烂,然后还有继续踮起脚尖的痛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她不无骄傲的说着。
确实,练过芭蕾的人都知道,行走在足尖的舞者,呈现给大家的是优雅和完美。但是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这背后的辛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年佑林听柳依儿轻松的说着,也笑了笑,说道:“那我也尽量轻一些吧,毕竟让患者尽量减少痛苦,是我们的本分!”
说着,他向刘长岭伸出了手,就像自己在医院的手术室里一样自然。
刘长岭当然不能这么快就跟他形成默契,站在那里茫然的看着他。
“刘医生,消毒哈了,请递给我纱布。”他耐心的说道。
“哦,哦!好的,给你!”刘长岭这才反应过来,把纱布递给了他。
伤口并不是很大,年佑林很快就替柳依儿包扎好了,还给纱布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柳依儿翻转着自己的胳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年医生,您不是想让我上台表演吧,包扎一下还弄这么漂亮。”
年佑林站起身来,到墙角的水池洗了洗手,边洗边说道:“包扎成什么样子,一定要看给什么人包扎。如果是一个艺术家的话,那必须让她在伤痛之外有愉悦的感觉。”
柳依儿还头一次听说包扎伤口要因人而异,摇了摇头,知道一定是年佑林在宽慰自己。跳下了床,她轻快的说了一句:“那……谢啦!”便转身推门走了。
年佑林拿着手帕擦着手,看着柳依儿的背影和刘长岭相视一笑。
“刘医生,正好你在这,本来没有柳老师受伤的事,我也打算安顿好了之后,就来找您呢。那现在我们就顺便聊一聊吧?”年佑林想在正式开展工作之前,对这个乡村的整体医疗情况做一个全面的了解,所以询问着刘长岭。
“好啊,好啊。不过年医生,你还是休息一下,明早过来我们再聊吧。听说你们的车因为泥石流被耽搁在了山里一夜呢。我担心您……”刘长岭作为这个乡唯一的一个赤脚医生,怎么说也算是这个半个文化人了,礼数还是要强于其他人的。
“没关系的,刘医生,咱们聊完了,我才好回去安稳的睡一晚上。您说是吗?”年佑林笑了笑,告诉他自己没事。顺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刘长岭的对面。
“那……好吧!”刘长岭见年佑林坚持着,也不再客气了,也坐了下来。
“我们乡一共有……”见年佑林从兜里拿出了手机记录着,刘长岭开始认真的介绍起来。
柳依儿推开门,刚走出医务室,便看见任淽岚向这边跑来。
“学姐,你等等,我扶着你!”见柳依儿一个人走了出来,她连忙喊道。
“我没事了,脚上的泥都干掉了,现在走起来没那么费劲了。”柳依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上边的泥确实已经干了,她使劲的跺了跺脚,便抖掉了不少。她轻快的走了起来。
任淽岚还是跑了过来扶着了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向宿舍走去。
“学姐,我申请了和你同房间哦,你不介意吧?”任淽岚忽然想到了这件事还没有征求过柳依儿的意见,连忙问道。
“我们一共就四个人,谁和谁一个房间都可以。不过,我更喜欢和你一个房间喽!”柳依儿和任淽岚在学校的时候,都是学生会的,交往多自然很熟,所以和她同室,她还是蛮开心的。
“那就好喽,我还担心你嫌我吵,不愿意和我一个房间呢?”任淽岚见柳依儿也愿意和自己一个房间,开心的拍着手。
很快走到了宿舍门前,她指着三个门说道:“学姐,这间是你和我的,右手边的是张萱懿和沈笑阳,左手边是年医生和向海峰。走吧,我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你手臂受伤了,接下来,我帮你收拾吧?”
柳依儿看了看自己缠着纱布的胳膊,感激的点了点头。
柳依儿的东西并不是很多,有任淽岚帮着,很快便收拾完了。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觉,再加上在路上的时间也确实太长了,两个人在收拾最后几件衣服的时候,便都已经哈欠连天了。
“学姐,我现在要睡一觉了,你也最好躺一会。除非用满汉全席来勾 引我,否则,我一定要睡到明天早上。”说完,也没管柳依儿,她便躺在了床上,没几分钟,轻微的鼾声便传了过来。
柳依儿此时也觉得自己有些浑浑噩噩的,看了看表下午四点中,离晚饭还有一些时间,而且在刘乡长家吃的午饭,其实也是下午两点钟的事了,所以估计不会饿的太早。她便和衣躺了下来。
很快,她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依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她发现对面的任淽岚也同样在揉着眼睛。见她坐起来了,任淽岚赶忙下了床对她说着:“学姐,我去开门。”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样子,柳依儿也坐在床沿上向门口的方向望去。任淽岚打开了门,定睛一瞧,原来是向海峰。
“刘乡长刚刚来过了,说晚上安排为我们接风。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吧,六点半乡政府的礼堂里。”向海峰正和任淽岚说着,见年佑林也通知完了隔壁的张萱懿,沈笑阳两个人。便对年佑林说道:“年医生,这天有些暗了,我们要不要先等等她们呢?”
年佑林走到他身边站了下来回应着:“萱懿她们马上就可以出发了。我答应要等她们一下的,淽岚和依儿?他见任淽岚还在门口呆站着呢,试探着问了问。”
任淽岚这才反应过来,看来这和周公的约会,还没彻底结束呢。
“啊,也等等我们,等等我们。学姐,快点换衣服,刘乡长要给我们接风呢!向海峰和年医生在门口等……”边说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剩下的话被关在了门里,而向海峰和年佑林被关在了门外,面面相觑着。
向海峰吹胡子瞪眼睛的对着年佑林指了指门里,年佑林无奈的对他笑了笑。
任淽岚这个女孩子,确实很有意思。也许在这未来的日子里,这精神生活匮乏的乡村里,她就是那个让大家开心的开心果了吧。
年佑林拉着向海峰走到了路边,两个人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等着四个女孩。
两个人也有一搭无一搭的聊了起来。
“年医生……”
“叫我年大哥吧。”向海峰刚开口,年佑林便对他说道。
“好,好!年大哥。”向海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了笑说道。
“年大哥,你这么事业有成了,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主治医师的工作不干,要到这穷乡僻壤来呢?”向海峰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大概了解到了年佑林的背景。和他们几个年轻的人不同,他们需要的是历练,而年佑林已经完全不需要了呀。所以,他不解的问道。
年佑林听了向海峰的话,表情稍微的黯然了一下,便恢复了笑容。
“人有的时候,需要的并不单单是历练,更多时候……在某些关键的时间点,是需要精神层面的升华。”年佑林望着远处,夕阳西沉,山峦若隐若现,就像他的内心隐藏了无数别人未知的苦楚。
向海峰顺着年佑林的目光,也向远处眺望着。聪明的他已然猜到,这个成熟稳重的大哥背后,一定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走吧!”两个人正沉默着,女孩子都收拾停当走了出来。任淽岚拍着向海峰的肩膀笑着说道。
经过两天的相处,他们已经变得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乡政府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其实并没有多远,所以刘乡长说要来接他们,被拒绝了。他们也想感受一下这乡间傍晚特有的景致。
几个人便说说笑笑的沿着小路,向那边走去。
很自然的向海峰和任淽岚走在了最前面,两个人也不知道在那里说着什么,就见任淽岚一会仰天大笑,一会低头窃喜,一会儿又不知向海峰说了什么,引得她一顿花拳绣腿相加。
张萱懿和沈笑阳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他们两个相对安静些,两个人不时的发现一些美丽的风景,互相用手机给对方拍着照。
年佑林见柳依儿一个人慢慢的走在最后,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走在了一起。
“胳膊,还痛了?”医生的本能,让他对每个人有着自然而然的关心。
柳依儿见是他走在身边,连忙抬起了头,笑着摇了摇头。
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礼貌,便开口说道:“年医生,真的非常谢谢你,现在已经完全不疼了。”
之后两个人便都不再讲话,而是跟着前面的四个人慢慢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