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栾华安静的目光中,飒然开始讲述起了从前。
“我就从银梦遇到独孤醒开始讲吧。
独孤醒以前并不叫独孤醒,而是叫荒,三万年前他是人类一个部落的小首领。
有一次银梦执行任务时遇到了荒,荒很喜欢银梦,银梦也很喜欢他,后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一次意外中荒跌落悬崖丧命,银梦难以忍受,就去请求主人救他,那时银梦虽然掌管人类,可并没有控制人类生命的能力,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只有主人,所以她只能去求主人。
主人不答应,主人说人类的灾祸得失皆是定数,虽然我们掌管人类也仍旧不能多加干预,这是世间的规则,谁都不能破坏。
银梦见此也就没有多做挣扎,她只是将荒的身体冰冻了起来经常去看望,再也没有跟主人提起。
后来主人也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子,还生了一个女儿名唤西辞,人类的生命终究太过短暂,很快那个女人便衰老垂死。
我们都以为主人能放下,可那女人快死之时主人却为她续了命。
主人教导银梦要放下,银梦放下了,可他自己却放不下,他舍不得那个女人死。
银梦知道后再次去求主人复活荒,可主人仍旧不答应,甚至跟银梦说若她再胡闹就撤了她的职位,银梦与主人之间就在那时有了裂隙。
那个女人的存在仿佛成了银梦的肉中刺,一次偶然主人不在,银梦便控制那个女人让她自己走下了悬崖,粉身碎骨。
到那个女人掉下悬崖致死,她已经在这个世上活了整整五百年。主人知道后再次复活了那个女人,并且关了银梦三百年。
银梦出来后,那个女人仍存于世,主人为了不让银梦伤害那个女人,去除了那个女人身上与银梦相连的一千七百四十一根灵线,主人身为生主位高权重,可以在那个女人没有任何痛苦的情况下将灵线全部去除。
主人以为银梦会至此放过那个女人,没想到在那一晚银梦将那个女人所在的屋子点燃,并封住了所有出口,那个女人被活活烧死,尸骨无存。
主人纵然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再造身体。
主人与银梦大打出手,主人突然发现他无法再控制银梦,原来被关着的那三百年,银梦拔掉了自己身上与主人相连的全部灵线。
我不知道银梦忍受了怎样的痛苦,但我明白从银梦决定拔出灵线之时,她的心里就已经再也没有主人了。
可能因为那个女人的死去让主人无法接受,也可能是主人不想抛下那个女人独活,他败给了银梦,被银梦所杀。
主人是一切生命的来源,若主人死去所有生灵都会陪葬,或许是为了生存,又或许是为了那更强的可以救活独孤醒的力量,银梦摘下了主人的心脏,放进了自己的身体。
银梦很快就复活了独孤醒,我本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银梦又想杀了西辞,就是主人的女儿。
因为掺杂了主人血脉的缘故,西辞的生长异常缓慢,八百岁的年龄却只如同人类的八岁孩童,我不想让主人留下的唯一的血脉被杀,只好带着西辞离去。
西辞的身上没有灵线,可我的身上却有,为了不被银梦发现,我将西辞封在一个古墓中,有主人血脉的她不会死,我也就放心离去了。
银梦一直搜寻西辞的线索,我想她可能不仅想把主人的血脉断绝,更怕若凌绝到来时西辞会告诉凌绝她杀害主人,这可能也是她后来囚禁我的一部分原因。
随着时间的推移银梦变得越来越嚣张跋扈,她效仿主人将独孤醒的生命无限延长,还随意命令人类来满足自己和独孤醒的一切需要,人类似乎已经不是她的子民,而是她的奴隶,甚至可以说是她取乐的工具。
为了能使独孤醒开心,她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想杀了独孤醒却没有成功,被她囚禁在皇宫湖下,以后发生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飒然说完后,空气有一段时间的静寂。
栾华低垂着眼,寻味着飒然的话,问:“为何银梦杀害帝抚时你没有出手相救?”
身为帝抚下属的你,为何眼睁睁地看自己主人被杀害。
飒然知道栾华会问这个问题,他深呼一口气,看向窗外沿路的风景,声音有些踌躇。
“我认为…主人有错。”
“可他毕竟是你的主人。”
“不,从主人爱上那个女人之后一切都变了,他醉心于他的爱情其他什么都不管,如若不然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银梦的变化。”
栾华不语,一切都很安静,只有马车在路上奔驰的声音。
“栾华?”
飒然轻声呼唤。
栾华抬眼看向他,翠绿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飒然此刻不安的神情。
“如果凌绝这般,你会不会背叛他?”
“不会。”
栾华不经思索地回答。
“哪怕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也不会吗?”
“主人不会。”
栾华一生都不会质疑主人,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而且他可以肯定,碧顷、扶风、嵘屿、烈炙也不会。
“……难道是我错了吗?”
飒然轻轻道,伸手抚摸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寸缕阳光。
“我曾经也在想,如果主人未死银梦未叛,现在的世界又该是哪般模样,…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飒然失意地放下手,像丢失了一件一直呵护备至的宝贝。
他没有想到银梦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更没有想到银梦会给凌绝以及物司们带来伤害。
自己还是低估了银梦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