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立刻出发,原因是袁可可手上还有一部分工作没有完成。
在车上,经过一番讨论,陈川和袁可可已经确定了这次旅行的方式,基本上就是跟陈川原来想的差不多,没有目的,没有规划,说走就走,全程随缘。
除此之外两人还确定了一部分细节,比如付款是AA制,酒店民宿之类的开房一律开两间,不去旅游胜地,专门找偏僻又真实的乡下之类的。当然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过一般没什么意外的话就这么做。
接着,陈川被袁可可拉到了她家,被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供品是一些水果和零食,摆上供品之后袁可可就不管他了,自顾自地回到卧室去工作。
没有香炉,没有蜡烛,陈川拿起一个水果,感觉自己离大爷还差那么一段距离。
袁可可的工作是自由画师,呆在家里那种,靠着人脉拓展自己的业务渠道,自由度非常高。不过做这种能呆在家里自由度又高的工作的人都是特殊人才,一般人也只能看看,然后回公司继续倾听上司教诲。
陈川瞄了眼近在眼前的电视遥控器,百无聊赖地站了起来。“电视是不会看的,这辈子都不会看的,手机那么好玩,哪轮得到电视作威作福?”
说是这么说的,不过陈川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阳台上。阳台的光线充足,上面置放着一整套的油画工具,包括画笔、纸、画架、画板、小木凳等等。
油画是一种偏向硬核的画法,它的色彩丰富,饱和度高,同时难度也比较大。陈川自从大三以后就没怎么碰过这东西了,现在的他还是更喜欢用电脑的绘图软件画老婆。
这次意外的看到油画工具,陈川有些意动,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便画点什么好了。
先在画板上贴一张纸,然后用铅笔打个稿子,陈川也没想着画什么惊世骇俗的神作,所以想到什么就画什么。
拿着铅笔,他的脑袋开始发散。
这几天的他似乎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梦境游戏平台中,现实里研究魔法,游戏里练习魔法,偶尔也补补番看看小说,但和梦境游戏一比花的精力少之又少。
而梦境游戏也确实好玩,沉浸式体验,各种丰富的玩法,无论是当作换装游戏,还是魔法模拟器,又或者是无双割草机,都能在梦境游戏里找到相应的乐趣。而且可能还有其他玩法,只是陈川没有试验出来而已。
而游戏里,现在给陈川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只想要活下去的,老迈的沉沦巫师了。
明明是一只怪物,却会为人类低下头颅,为了被人理解,掌握着人类的语言。这在其他怪物身上是无法想象的。
对陈川来说,怪物只是用来升级的道具,不存在特别的看法。无论什么品种,无论独行还是群体行动,统称怪物。强一点的是强一点的怪物,弱一点的是弱一点的怪物,硬要分类也是boss,任务怪,装备宝宝和经验宝宝之分。
而对于阿卡拉他们来说,怪物是他们生存的敌人,无论什么怪物,都是敌人,有的威胁强一点,有的威胁弱一点,仅此而已。
只有老沉沦巫师它们自己才会把它们的生命当成生命看待。生活在怪物和人类的夹缝之中,想要活下去对它们来说是一个有些梦幻,有些不切实际,有些卑微而又真实的理想。
为此它们愿意付出,愿意克制自己,愿意低下头颅换来人类的理解。
当它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坚毅赴死的那一幕对陈川的心灵造成了难以言喻的冲击,那个时候陈川也产生了和阿卡拉一样的自我怀疑。
【我做的对不对?】
【它们就应该被杀吗?】
【它们做错什么了吗?】
陈川怀疑了,所以他停手了,闪身到沉沦巫师身边跟它沟通,又把问题抛给营地,由它们自己和营地商讨,把自己从这个问题里摘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嘴上说的漂亮,但陈川自己知道,他其实是逃避了。最后即使回到了营地,陈川也没有出去继续杀怪,而是坐在河边发呆,其实就是因为他内心并不平静。
心里想着这些事,陈川的手不自觉地动了起来,画笔在纸上反复跳动,留下一抹一抹各异的色彩。
慢慢的,画面成型,一只老迈的红色沉沦巫师用力地握着破破烂烂的法杖,它的眼睛已经浑浊,表情却无比坚毅,它抿着嘴,恨却不说。
这是它在地下广场上,率领怪物们赴死的画面,像是CG,不过色彩更加鲜明一些。
看到陈川画完,袁可可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扰:“你画的是什么呀?”
陈川开始收拾画具,“一个老迈的沉沦巫师。”
“是游戏CG吗?”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呗。它们这是在干嘛?”
“赴死。”
“感觉有点英勇。”
“是吧,我也觉得。”
“怪物这么英勇对玩家来说不太好吧?会让玩家觉得自己是坏人的。”
陈川突然笑了笑:“是吧,我也觉得。”
“那你还这么画?”袁可可有些不理解的问:“是有什么含义吗?”
“才没有那种深奥的东西。”陈川耸耸肩,把画具放好。
“不行,我觉得可以有。”
袁可可说完就不管陈川,自顾自的想了起来:“用怪物英勇赴死的画面,来彰显玩家内心的丑恶,漠视怪物生命。这只红皮怪物的表情坚毅,表达出了它们不畏强权……不行我编不下去了,你这是要举办世界怪物保护日吗?”
陈川白了她一眼,说:“想那么多不累吗?我就是随便画画。”
“可气氛真的很壮烈啊,我觉得是副好画。”
“所以呢?”
“一副好画没有背景故事就太可怜了,所以我想给它加个背景故事。”
陈川觉得这话题聊不下去了,生硬切换道:“你工作做完了?”
“没有!”
“那怎么出来了?”
“要吃饭呀!”袁可可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然后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画,“不介意我发个朋友圈吧?”
有先前袁可可在朋友圈发的的假狗粮在前,这次陈川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她想发什么。“男朋友画的画?”
“真聪明!”袁可可美滋滋地发了朋友圈,表情十分满足:“嘿嘿,这样一来男朋友这个人设就丰满起来了,不是只会陪我逛街的工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