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并州府衙,林雪漫依然觉得她的心还是不能平静下来,眼前不断地浮现出萧成宇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刚走,她就急切地盼着他回来,如果他能跟自己一起回家看孩子,那该有多好!
“夫人,这是这两个月的账本。”阿梨悄然推门走进来,见林雪漫神色有些黯然,便上前淡淡一笑,说道,“北诏战端一结束,咱们并州也跟着安静下来,日子也跟往常一样了,您看,这个月的收入增加了不少呢!”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林雪漫勉强一笑,随手拿起账本翻了翻,这个月的收入虽然比上几个月的好一些,但是远远不如刚开始那样红火了,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这几个月她都没有好好打理一品居,生意不好,也在情理之中,她看了看阿梨,问道,“最近有没有人过来看铺子?”
“夫人还想卖铺子?”阿梨有些吃惊地看着她,说道,“有倒是有几个,只是我见这个月生意还不错,所以就没有答应,说等您回来再作决定!”虽然林雪漫让她做主卖掉一品居,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是不敢下决定的!
“要买铺子的人是哪里的人?他们出价多少?”林雪漫听说有人对她的一品居感兴趣,心里不禁喜忧参半,其实她心里也很矛盾,既想卖,又不想卖……。
“我觉得对一品居最感兴趣的人,就是这并州城里的孟家,他们一个月前来问了一次了,我按照夫人的意思说是五百两,他们当时说贵,就走了,后来过几天他们又来说他们愿意买,态度还挺横,只吵着要见您,我干脆说五百两不卖了,现在要买最少得六百两,谁知道他们当时就应了下来,说六百两就六百两,只希望能尽快接手一品居。”说到这里,阿梨笑笑,说道,“其他人也来问过,但是没有表态,只说希望等您回来再跟您详谈。”
“孟家?”林雪漫闻言,心里一动,莫不是林雪川嫁得那个孟家?
“嗯,就是在并州开铁矿的那家。”阿梨见她眉头微蹙,又补充道,“他家城里还有个药铺,而且我还去他家药铺给夫人抓过药呢!”
果然是那个孟府!
林雪漫沉思片刻,说道:“阿梨,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我答应把一品居卖给他们,让他们后晌去一品居详谈。”
“可是夫人,您真的要卖掉一品居啊!”阿梨有些不舍,她对一品居的感情并不逊色于林雪漫,乍一听要卖掉,显然有些不情愿。
“阿梨,每个月平均二十两银子的利润,还不如卖掉。”林雪漫扬了扬手里的账本,说道,“到现在为止,我的本钱还没有收回来呢!”
“可是咱们前几个月生意很火的,大概是因为最近宣州战乱影响了咱们的缘故吧!现在战乱结束,我相信一品居的生意会慢慢好起来的!”阿梨说着,低头抠着指甲,声音似是有些哽咽。
“阿梨,我理解你的心情!”林雪漫拉过她的手,见她眼圈竟然有些湿润,一时间,心里也觉得酸酸的,便拍拍她的手,笑道,“眼下我家大人已经去了月氏,我也要回老家了,所以以后可能也不会来并州了,还是卖了来得省心!”
“哎呦,这是要卖什么啊这么着急?”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笑声,月香披着斗篷,盈盈走进来,自顾自地走到林雪漫面前坐下来,笑道,“来并州也不说一声,难道有什么好买卖要藏在家里说?”
“我倒是谁,原来是王妃大驾光临!”林雪漫忙起身相迎,也跟着笑道,“哪有什么好买卖,我这是要把一品居卖掉呢!”说着,朝阿梨递了个眼色。
阿梨会意,忙擦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月香屈膝施礼,又扭头对林雪漫说道,“阿梨这就去通知孟家的人。”
“去吧!”林雪漫应道,又起身给月香倒了一杯茶,转身说道,“一直以为王妃回京城了,怎么还呆在这并州城?”
“我才不回京城呢!”月香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不以为然地说道,“京城哪有留在并州自由,回去看那些蠢女人的脸色吗?”说着,她又有些神秘地看了看林雪漫,道,“最近大齐跟月氏在轩岗交战,一直胜负难测,听说朝廷继续派兵支援,所有的兵力无暇顾及别的事情,如果此时我把月氏的菩提子运到大齐,做成佛珠,肯定能大赚一笔,不知夫人愿意不愿意做成此事!”
还真是生意人!
一开口就谈怎么赚钱!
林雪漫闻言,笑笑,说道:“王妃身为荣亲王的宠妃,难道也会缺银子?我劝王妃还是安心呆在府里待产,好好将孩子生下才是!”
“我们月氏女人没有你们大齐女人那么娇贵,一怀孕就娇滴滴的什么也做不成。”月香淡淡一笑,又道,“我家王爷虽然待我不薄,可是王府的银子都是有定例的,银子也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若是想让自己的腰包鼓起来,自然得靠自己想办法。想必夫人对此也深有体会吧?”
“的确是这样,只有自己赚的钱,才花的得心应手。”林雪漫想了想,又道,“不过王妃想要做生意,与其大费周章地冒着风险从月氏运那些菩提子,还不如就地取材做些来钱快的。”
“莫不是夫人最近也想趁乱赚一笔?”月香一听来了兴趣,她见林雪漫欲言又止,忙问道,“什么生意?快说来听听!”
“我听说那个郑天援正在做军火生意!”林雪漫低声道,“不知道此事王妃有没有听说?”
“此事我自然知道,眼下这么乱,我家王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不知夫人的意思是?”月香疑惑地问道。
“既然郑天援能做,那么王妃自然也能做!”林雪漫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别忘了,他用的那些原材料都是并州铁矿里出的。”
“可是私制军火是死罪。”月香皱眉道,“若是我这样做,如果被人告发,岂不是连累了我家王爷?是不是风险有些大?”
“王妃适才说荣亲王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说明荣亲王早已牵扯到此事里了,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林雪漫看着月香,见她垂眸不语,便道,“私制军火是死罪,可是王妃若是跟军器所打个招呼,就不是私制了!”
“这样,我们是在为军器所打造兵器,日后朝廷里的人既然知道了也无话可说!”月香眼前一亮,“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了,郑天援打造兵器是事后偷偷卖给军器所,而我们打造兵器,则是提前把军器所里的订单拿到手再开工,这样,我们就是合法的了!”
也就是说,林雪漫的意思是让她成为京城军器所的一个加工点而已!
“王妃果然聪颖,这样一来,郑天援有了对手,他的价格也不会是一家独大,因为王妃可以出面跟军器所要订单,而郑天援却不可以,因为他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和关系。”林雪漫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心里也跟着亮堂起来,此事只要有月香的介入,郑天援就不可能顺利地把手里的武器卖给军器所,军火不比菩提子,轻易也运不出大齐,到时候战乱一结束,他手里的军火就会变成烫手山芋……。
“不错,我的确认识军器所的人,我们王爷平日里待他不薄,若是我出面找他,他肯定会同意的!”月香胸有成竹地应道,想了想,又道,“这笔生意倒是可以做!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合作的意思?”
“我就算了吧!”林雪漫笑笑,“我就要回老家看孩子,年前不回来了,所以才急着要把一品居卖掉,要不然,我对这笔生意倒是很感兴趣!”
“是这样啊!”月香有些失望。
直到阿梨进来提醒说跟孟家人约好的时辰到了,月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告辞,林雪漫则马不停蹄地赶到一品居。
想不到,孟家来的人竟然是林雪川。
“想不到是我吧!”林雪川显然是早有准备,一身盛装而来,桃色的斗篷显得她愈加高挑妩媚,她冲林雪漫得意地一笑,“雪漫,我听说雪仪嫁人不淑连累了伯父,伯父至今在宣州流浪,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想当年,伯父是何等的荣耀。”还有,这个堂妹如今要卖铺子,怕是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吧?
“我家里的事情,自然不用你操心,我爹在宣州不假,但他不是在流浪,而是在那里任职。”林雪漫坐下来,不以为然地看着那张笑颜如花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难道你不是谈生意的?”
“我自然是来跟你谈生意的。”林雪川起身,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步,说道,“闲来无事,正想给自己置办点产业,恰好见你一品居要卖,可见咱们还是有缘的!”
“的确有缘!”林雪漫笑笑,“家里还好吧?既然你如今出息了,怎么不把二老接来住?”
“买下一品居,就让他们搬来住,只是这价格?”林雪川皱眉道,“是不是有些太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