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寒暄了一阵。
马皓轩才告辞离去,说他的侍卫军在城外等他,他即刻要回月氏。
林雪漫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视野里,才心事重重地上了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往求子庙接回阿梨和孩子,回到家里,才算松了口气。
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见她回来,衙门里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黑衣黑裤,虽然很是得体,可是却很另类,知府夫人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众目睽睽之下,林雪漫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冲大家笑笑,快步进了后院,心里不禁腹诽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去山上,自然是穿得利索一点,穿着那些拖地的纱裙,走路都走不利索,能上山嘛!
在山上猫了大半天,出了一身汗,身上粘粘的,很不舒服,林雪漫让阿梨准备了热水,将自己泡进浴桶里,她枕在浴桶边上,看着水面上漂浮的片片花瓣和丝丝袅袅的热气,思绪不禁也跟着纷飞起来,皇后既然派人来到并州,打听萧成宇的消息,那么一定是怀疑马皓轩的身份了,既然怀疑了,为什么还要召他回宫成亲?
马皓轩走到半路,却返回月氏,绝对不会是军情紧急这么简单,因为他虽然是主帅,但是身边的人都是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将,就算是大战,少了他,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所以,这么兴师动众地把他叫回去,一定是另有隐情……。
难道是那个月氏公主察觉到了什么,才让他回去的?
雪仪说,马皓轩和月无双素来不睦,并无夫妻之实,那么为什么他接到她的急信,还要义无反顾地回去……。
天不知不觉地黑了下来。
前院厢房亮起了烛光。
“大人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刘师爷看了看面前风尘仆仆的萧成宇,松了口气,说道,“这些日子,多亏了夫人!”
“大家都辛苦了!”萧成宇闻言,展颜一笑,他一回来,便找到刘师爷,了解这些日子衙门里发生的事情,回来已经半个时辰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后院看她……。
“大人,只是今天的事情,怕是荣亲王不会善罢甘休。”刘师爷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说道,“这次他们人少,咱们是把他们赶跑了,若是他们从渔州军营找人来,那咱们岂不是麻烦了?”
“放心,渔州军营里现在是空的,他们顾不上这事。”萧成宇摇摇头,笑道,想不到他这个媳妇竟然敢让镖局的人去打劫荣亲王的人,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渔州的守军昨晚连夜调到了京城,说是皇上要检阅军队,实际上是另有安排,大概是在设防马皓轩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皱起了眉。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萧成宇才起身告辞。
林雪漫听见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有人推门走进来的声音,便忙起身,拿起浴巾擦了擦身子,扯过放在一边的衣衫,披在身上,又取过一块干布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头发太长,又没有吹风机,只能等着慢慢干了。
接着,浴室的门无声地开了。
不等她抬起头来,就被一双大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带着一丝久违的熟悉的气息,耳边瞬间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喊声:“雪漫。”
“成宇!”她欣喜地回过头看着他风尘仆仆的脸,转身扑进他的怀里,喜极而泣,“你怎么才回来……”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了,一切有我!”他低头看着她,眸子里洋溢着款款的柔情,一下子将她拦腰抱起,进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又把她拥进怀里,握住她的手,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柔声道:“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我一回来,就见过麟麟了,几天不见,孩子长胖了许多,也壮实了,辛苦你了!”
“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她埋首在他怀里,娇嗔道,“你都见过麟麟了,为什么不早点让人告诉我?”
“我不让人告诉你,当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他笑笑,抬头望了望窗外,低头吻了吻她,覆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澡,让麟麟今晚过来睡,咱们一家好好聚聚。”
“嗯,我这就去把他抱过来!”林雪漫冲他莞尔一笑,“今晚你看孩子,我下厨给你做几个菜,给你接风洗尘。”
烛光摇曳,厢房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和婴儿咿咿呀呀的说话声,一派其乐融融。
萧成宇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举起酒杯,看着眼前几个精致的小菜,笑道:“来,我敬娘子一杯,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痛快!”
“你不怪我冲动就好!”林雪漫轻笑道,也拿起酒杯,上前跟他碰了碰,见他一饮而尽,也轻抿了一小口,她依然喝不惯这里的酒,这种米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味道实在是接受不了……。
“来,我儿也喝一点。”萧成宇低头把酒杯送到孩子嘴边,笑道,“喝一口。”
“你干嘛?他这么小,怎么能喝酒?”林雪漫忙拦住他,嗔怪道,“不准给他喝。”
“一点点,没事!”萧成宇见孩子好奇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杯子里的酒,小脸顿时皱在一起,样子怪怪的,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低头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说道,“一回生,二回熟,习惯了就好。”
“哎呀,你看你把他辣的,真是的!”林雪漫见状,哭笑不得,忙起身倒了杯水,拿勺子不停地喂着水,连声怪道,“还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不准给他喝了,哪有这么小就喝酒的?”
“父子重逢哪有不喝酒的道理?是不是儿子?”萧成宇不以为然地笑笑,放下筷子,亲昵地端详着怀里的儿子,大手不时地捏捏软绵绵的小手小脚,突然,他满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片刻,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林雪漫说道,“雪漫,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怪怪的?”
“什么味道?”林雪漫放下筷子,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角,看着眼前的菜肴,问道,“怎么?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这可是你平日里喜欢吃的,你看,有红烧肉,有萝卜炖虾和清蒸鱼,这虾和鱼是今天下午刚到的,我特意让阿梨到店里去拿的……。”
“不是,是臭味。”萧成宇低头看了看怀里正咿咿呀呀的儿子,俯身在他身上闻了闻,皱眉说道,“是麟麟身上的。”
“你说什么呢?他一天洗两次澡,怎么可能有臭味?”林雪漫说到这里,顿时想起了什么,她看了看萧成宇的脸,说道,“他该不会是拉下了吧……。”最近她几乎都没有带孩子,所以,也摸不清他大小便的规律。
萧成宇闻言,忙把孩子抱起来,低头看了看,顿时苦着脸说道:“雪漫,这小东西是真的拉下了,我说怎么这么臭!”
林雪漫闻言,看着他怀里一脸无辜的儿子,顿时笑弯了腰:“父子重逢哪有不表示表示的,麟麟这是给你留个纪念。”
阿梨在外面听见了,忙忍着笑,走进来帮着给孩子洗了澡,换了衣裳。
她趁萧成宇去浴室换衣裳的时候,低声对林雪漫说道:“夫人,翠儿说那个梅芝已经走了!”
“走了?”林雪漫顿时感到很疑惑,她从外面回来,一时还没有想起这个人,也还没有来得及跟萧成宇提起这事,这个女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翠儿说是晌午的时候走的,刚开始,我以为那个梅芝说着玩呢!只是想不到她真的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林雪漫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马皓轩走进营帐,见月无双正低头坐在锦榻上绣花,神态举止很是安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女子竟然也能跟这些女红技艺联系起来,他走到她面前,冷声道:“为什么这样对待忠义侯?不管怎么说,他是我舅舅,他现在口不能言,手不能书,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场小小的风寒变成了这样的怪病,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舅舅?哼!你舅舅接到密信,要除掉你,我是在帮你!”月无双咬断线头,端详了一下手里的绣品,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叫你回来,也是为了这事,因为你一旦进了京,就绝无活着回来的可能,京城内外已经布控好了,就等着你自投罗网了!”
她不看他,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难道皇上也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马皓轩心里一沉,疑惑地看着她,这个女人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怀疑,是确认!”月无双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笑道,“如果是怀疑,就不会起杀心,一旦起了杀心,就准备撕破脸了,你此时回宫,没有一点胜算!”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因为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你……。”
“是的,我也有了,你不会不认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