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
乐声四起,歌舞升平。
众将领身着战袍,团团而坐,频频向坐在主位上的太子和太子妃遥遥举杯,以示敬意。
林雪仪有孕,皇上大喜,特命马皓轩速速回宫成婚。
为此,马皓轩特意下令犒赏三军,全军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只有忠义侯没有来,前些日子,他染了风寒,到现在还没有好,马皓轩心里很是着急,派人精心照顾,自己也经常过去探望,让忠义侯很是感动。
“殿下为了给那个女人一个名分,这样贸然回宫,臣妾认为不妥。”月无双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给他把面前的酒杯倒满,然后,又取过放在一边的筷子,把自己身边的菜肴夹在小碟里,放在马皓轩面前,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柔声道,“殿下确认自己能活着回来?”语气柔和,宛如贤妻。
“如果不回去,岂不是更令人生疑?”马皓轩拿起酒杯,朝众人一一示意后,一饮而尽,不看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能不能回来,就看你的了!”
“殿下抬举臣妾了,臣妾只是个女人,怎么有那个本事?”月无双笑笑,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角,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又道,“自己的夫君去跟别的女人洞房花烛,有哪个女人愿意在一边充当保镖的角色。”
“随便你!有时候女人做事比男人更狠!”马皓轩淡淡一笑,放下筷子,拭拭嘴角,轻声道,“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我想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难道你对我说话就一定要用这样的腔调吗?”月无双脸上带着一丝不悦,她扭头看着他,说道,“我自认不如你那个林雪仪会讨你欢心,但是我也不至于这样惹人讨厌吧?”
“是你一开始就说咱们是一场交易的。”马皓轩皱皱眉,说道,“难道你对我说话的时候,不是用这样的腔调?”
“跟女人斤斤计较,你是不是男人?”月无双腾地站起身来,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回去以后,最好永远不要回来,我们月氏离了你,亡不了国!”说着,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众人不禁一愣。
“太子妃心里有些不痛快,大家不要见怪!”马皓轩看着她匆匆走出去的背影,忙端起酒杯,走到众人面前,一一碰杯。
不痛快是正常的,高兴才是不正常呢!
众将领会意,嘿嘿一笑,纷纷举杯祝贺。
酒过三巡。
两个士兵押着一个人从帐前走过。
“什么人?犯了什么罪?”坐在门口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将领忙喊住,悄然看了马皓轩一眼,低声道,“最近殿下大喜,若是小罪,从轻发落就好。”
“回禀吴统领,此人是上次战役的俘虏,在军中散播谣言,依律当斩。”其中一人答道。
“什么谣言,竟然要处斩?”众将领听了,纷纷回过头来。
“属下不敢说!”
“说,有什么不敢说的?”吴统领厉声道,“他都敢说,你不敢说?”
“是。”那士兵颤颤地说道,“他说,他说太子殿下自幼生活在民间,长大才进宫,谁知道是不是当初的那个殿下……。”
“什么?”吴统领腾地起身,大怒,“岂有此理,分明是你们蜀国节节败退,心有不甘,妄图造谣生事,乱我军心,这样的人,不除之,留作何用?”
“就是,我们大齐的事情,你们蜀国怎么知道,分明是想乱我军心,真是该死,杀了他,看谁敢再胡说八道!”众将领都沾了点酒,群情激昂地说道,“分明是造谣,真是岂有此理。”说着,纷纷拔出随身带的武器,要杀了那个人。
“诸位饶命啊!是是是有人让小的这样说的!”那俘虏连连摆手,战战兢兢地说道,“不管小人的事啊!”
“什么人?说,快说!”十几柄明晃晃的刀对准了他,凌厉的刀锋似乎就足以将他碎尸万段。
“是,是我们李将军,他连连败退,得知殿下是长大后才回的宫,所以,才这么说……!”那俘虏见众人气愤填膺地样子,忙道,“不管小人的事啊!”
“哼!造谣生事,乱我军心者,斩!”吴将领斥道,拔剑朝他刺去。
“慢着!”马皓轩快步走上前来,制止道,“他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大家不要为难他了!”
“殿下仁慈,只是这等小人不除,实在是难平众怒!”众人气愤道。
“就是殿下,谣言可畏啊!”吴统领劝道。
“只要咱们上下齐心,还怕这些谣言?”马皓轩沉声道,“若是杀了他,岂不是日后会有人说我心虚?咱们出征以来,胜多负少,难免会引人猜忌,只要咱们不乱阵脚,一切谣言都会不攻自破,咱们又何必费心费力地解释呢?”
“殿下英明,以后唯殿下马首是瞻!”众人齐声道。
酒饱饭足后,众人纷纷离席。
“殿下,此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摆在明面上,若是有人信以为真,该如何是好?”吴统领不解地问道,千礁岛一战,马皓轩曾经无意救过他一命,自从他便开始跟随在马皓轩身边,忠心耿耿,也是他打探到蜀军中有这样的传言,却想不到,马皓轩却让自己跟他在众人面前唱个双簧……。
“有些事情,越是掩饰越容易让人怀疑,如果摆在明面上,反而不容易让人相信。”马皓轩笑笑,“如此一来,如果以后再有人说我是假的,就不用我动手了,在座的这些人就不会饶了他的……。”
“殿下果然英明神武!”吴统领闻言,神色一凛,忙拱手施礼道。
“皇上此次召他回来,到底有几成胜算?”苏皇后看着沉默不语的纳兰泽天,叹了一声,便上前问道,“若是他察觉到了什么,跟皇上翻了脸,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朕已经传了密信给忠义侯,让他见机行事。”纳兰泽天负手而立,踱到窗前,沉声道,“他若是敢回来,说明他成竹在胸,咱们反而要小心了,毕竟他还是月氏的驸马!”
“那瑾儿怎么办?皇上为什么还不宣他入宫?”苏皇后想起还在荣亲王府的萧成宇,急声道,“毕竟,他才是咱们的亲生儿子啊!”
“你糊涂了?召他进宫,总得有个缘由吧?整个宫里此事你知我知,且不可自乱阵脚。”纳兰泽天站在窗前,沉思片刻,不动声色地说道,“此事朕自有分寸,你就不要担心了,做你该做的就好!”
“那瑾儿?”苏皇后想了想,又上前说道,“瑾儿满月后就跟我们分离,自幼在民间长大,臣妾每每想来,都觉得心疼不已,现在儿子就在眼前,臣妾却不曾见过他,求皇上恩准我们母子见上一面,已解臣妾多年来思念之苦!”
“你现在要做的是操办太子的成婚之礼,虽然是娶侧妃,但是还是要好好准备的!你要见儿子,也不急在这一时,咱们来日方长!”纳兰泽天说完,见她眼里有了泪,便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大战在即,不可轻举妄动,待太子征战归来,交回兵权,再揭穿他也不迟,咱们既要防他,也要用他!至于瑾儿,成大事者必经磨难,昨日我看过他的履历,也是历经生死之人,眼下被困荣王府,若是不能想法脱身,日后如何成就大业?”
“臣妾听皇上的,这就下去准备。”苏皇后擦擦眼泪,退了出去。
一品快餐,二楼。
林雪漫坐在厢房里,细细地翻看着账本,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个月的营业额比上个月猛增了一倍,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把本钱收回来了,比预想中的要好,她原来以为这个餐馆要年后才能赚钱呢!
这时,门响了一下,有人走进来。
又是那个梅芝。
林雪漫一见她,头都大了,皱眉问道:“怎么是你?”
“绿萼姐姐说她来不了了,让我自己来,就是她来了,我也会来!”梅芝满不在乎地看着她,说道,“咱们之间的事情,用不着外人来插手吧?”
“外人?”林雪漫笑笑,收起账本,头也不抬地说道,“难道你是自己人?”
“虽然姐姐不拿梅芝当自己人,可是梅芝却没有拿自己当外人!”梅芝大大方方地坐在她面前,环视了一眼这屋子,冷笑道,“姐姐有餐馆撑腰,不愁银子,可是梅芝为了大人不接客,就没有了收入,姐姐也是当了娘的人,难道就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林雪漫把账本装好,锁进抽屉里,双手交叉握住一起,从容地看着她,轻笑道,“你诬陷我家大人,我没有将你告上公堂,反而任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出入饭馆,就是对你的恻隐之心!”
说完,她站起身来,径自朝外走去,她分分秒秒都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走廊里,两个人书生打扮的人边走边低声交谈着迎面走来,林雪漫听见其中一人问道:“如果有一条路,向前走一步是死,后退一步是亡,你如何选择?”
“我往旁边走!”另一人立刻答道。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进了旁边的厢房。
林雪漫闻言,心里一动,她一回头,见梅芝正不依不饶地跟在她身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便冲她微微一笑:“你回去收拾一下,搬到我这里来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