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歌的糖醋排骨因为需要收汁的原因成了最后上桌的那一道菜,摆的位置也是最靠近许晚来的。
饭桌上很热闹,尤其是美国人性格开放,查理和莉莉总能让话题不间断的延续,相对比许晚来和林安歌这边的确沉默内敛局多。
他们靠着桌尾,相对而坐。
许晚来她低头扒拉着葱末,林安歌就一直看着她,他的手指顺着高脚杯托滑了半圈,偶有的吸引过去也只是象征性的瞥一眼,然后继续看着她。
许晚来她终于择干净葱末吃上一口发现林安歌居然还在看着她。
他明目张胆的将所有视线全部倾洒给她。
她干咳一声,抬手想去拿水杯,林安歌他已经站起身给自己桌前的那杯水给了她。
哦,她桌前的水已经被她喝完了。
她的手背擦过他的手指,只是一瞬没多大实质性的感受,她拿过水喝了一口,眼眶发红的同他说了一句,“谢谢。”
林安歌他没有回他,换了个干净的碟子,夹了好几块排骨开始细细挑拣着上面的葱末。
“小安。”杨洁喊他。
“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歌手,在我们中国非常受人喜欢。”杨洁她像是逢人就炫耀自己家孩子的优异成绩,今日又考了第一名般,“他的名气堪比你们美国的贾斯汀比伯。”
莉莉惊讶掩住唇,一脸的惊艳之色。
“NO,NO,NO,I’m flattered,I’m not that great.”(我没有那么好。)
“小安,让他们见识见识。”杨洁她带头鼓掌,其他人起哄附后。
大家多多少少喝了点酒,倒是少了不少的生分,俨然是一群聚在一起的志同道合。
许晚来她一听,抿着唇极力隐忍着笑,任谁也想不到,开过无数场万人演唱会的男人如今沦落为“家长”饭桌上的表演才艺环节。
不过林安歌身上倒是没有她奶奶家隔壁三婶的女儿被迫在她面前表演拉丁舞时的赶鸭子上架感,那小姑娘可是哭着在她面前给跳了一支舞,全程被她妈盯着还不敢停,结束收尾的动作都哽咽得一抽一抽的。
林安歌他起身将袖子拢到手肘处,露出大片小臂,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上台表演前还不忘将他挑拣去葱末的糖醋排骨放在许晚来的身旁。
……
许晚来她以为他也不吃葱。
没想到这些是给她拣的。
她面色一愣,这一举动说不心动那是假的,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动然。
林安歌他从琴盒里拿出小提琴放在展示台中的钢琴上,先是随意弹奏了几个音试了试音调,坐下,给话筒拉近到合适自己的高度,偏头看了他们一眼,明媚一笑。
他的右手落下,音乐从他指缝间流出。
然后是他的左手,钢琴声从此刻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如过山车一般爬到了顶又开始往下沉落而去。
他的声音出现后,钢琴声开始像无数的星光纷纷聚拢,他唱的是《Faded》。
“哇————”
许晚来她听过这种歌,是一个女生唱的,电音配着她柔美灵动的嗓子很有魅力,会让人置身于盘旋的高速之上的感觉,云端飞驰而过,这世间谁也不爱。
林安歌他的声音不一样,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干净,干净得任谁都不愿意去打破这一份美好,他的声音像是天生与钢琴为伴的。
他将钢琴声替换掉电音,动人处换成小提琴独奏。
吸顶灯的冷色光从上洒下,他额前的碎发混合着薄汗黏腻着皮肤,他的眸子低垂,身体随着琴声动情的弯下或站直,到最后卖弄技能般做着下腰的动作,起身时还带着滑步从钢琴展示台上下来,小提琴在他手里变成尤克里里。
查理和莉莉原本就被他的音乐给感染到,见此,按耐不住的起身过去跳着双人拉丁舞,他们原本就是一对拉丁舞舞者,掐着音乐点就能踩上步子,但林安歌的性格怎么会局限于此,所以就出现了查理和莉莉追着音乐一路赶的场面。
一副完整曲子下来,莉莉她累倒进查理的怀里。
林安歌他收着琴朝他们比了个大拇指,佩服的点了点头。
莉莉一见,摆了摆手想放弃。
许晚来她抽了几张纸递给他。
“琴给我,你先去洗个澡吧。”
“糖醋排骨好不好吃?”两人前后不差一秒的说出,该是混作一团的两句,两人居然出奇的辨听到了对方的那句话。
许晚来她从他手里拿过琴,“还不错。”
她嘴唇勾起从他身侧错开,他笑意愈发浓郁,像个吃到糖的小孩。
杨洁伸着手向他递了杯红酒,林安歌他接过于桌上的几人碰杯,捏着酒杯柄一昂而尽,“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再下来继续陪你们喝。”
“去吧去吧,别着凉了。”杨洁他眯眼笑着,看样子是酒精有些上了头。
晚上十一点多,林安歌他从楼上洗漱下来,换了一身白色T恤和灰色的运动裤。
他洗了头发,头发吹得半干后随意着搭着。
脚上踩着是一双酒店里的标准白棉拖。
余向文夫妇两人因着明日要早起取景拍摄所以跟着林安歌的后脚就上楼休息去了。
餐桌上的菜食已经收拾干净,只剩酒杯没有收。
许晚来她从厨房里端着果盘出来与林安歌差点撞了个面对面。
林安歌他没多说的从她手里顺过果盘,两人隔得很近,半个手臂的距离。
这是前所未有的,许晚来她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形容不上来,有点接近于舒肤佳夹杂了点凛凛茶香的混合体。
他向着餐桌那边走去,杨洁一见朝着他展开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做。
周瑜恩他则是拿起杯子给他倒了杯红酒,“小安,说话可要算数。”
“行,没问题。”林安歌他捏着酒杯,笑得无奈,视线落在过来的许晚来身上,舌尖舔舐过嘴唇,喝下一口后轻“啧”一声,“好酒。”
“小安今年多大了?”杨洁她托着下巴问。
“二十。”
杨洁她太阳看着周瑜恩,感慨道,“我二十岁的时候刚和周老师合作了第一部剧,那个时候我们大学还没毕业,也没有签约什么公司,都是自己去试镜,接工作,有戏演了都是坐着公交车去赶戏。”
“那个时候周老师已经有些名气了,他一下戏都有助理拿椅子水杯这些,我那个时候哪里有啊,都是哪里地光哪里坐。”她抬起酒杯与周瑜恩碰了碰,“你们不知道我是有多么羡慕羡慕周老师有助理。”
“那时的圈子里没现在干净,我记得我没戏拍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选择这条路是不是错的,后来我房租都开始交不起了,我是有想过放弃的。”
“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是苦,日子是难过,却也是最舒服自在的。”杨洁她撇着落地窗外,一片黑暗,只有淼淼灯光星星点点着,“哪像现在出门要被狗仔拍,回到家里还有被狗仔守着拍。”
这一点林安歌他最能体会了,他不光要面对狗仔,还有一些私生饭,她们会跟车,甚至彻夜守你门口半夜敲你门,林安歌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跟阿杰连夜搬家的经历了,有时候住酒店还要观察房间里有没有进来过人,屋子里有没有被装摄像头。
就像韩圈的一个艺人私生饭在他家衣柜里躲了一周,后来还是半夜的时候这个艺人感觉有人在摸他,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人正笑着看他,光想象就已经是头皮发麻。
如果那私生饭继续躲藏衣柜里,那可真是细思极恐。
“所以啊……小安,你太成熟了。”周瑜恩他感叹,杨洁附和点头,“其实你不用这么成熟的。”
林安歌他一听,眼眶瞬间就红了,捏着酒杯的手都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所有人都在在乎他飞得高不高,而不是他飞得累不累。
他鼻尖一酸,临近失态时他的视线落在杨洁身后的摄像机身上,又给隐忍了回去,“我也不想这么成熟……成熟……不一定是快乐的。”
他咬着牙,语气有些哽咽,“但是很多人都在……逼着我成熟,我不能犯……任何一丁点小错……我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