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撑着下巴，陈歆在石桌上等了好一会儿，发现人还是没过来，不免得郁闷起来。一阵思前想后，随即叉腰起身，裙摆飞舞的走出院门，准备过去质问大猪蹄子。
刚到河滩边，就看见武景蕴九爷二人正哈哈大笑的聊着。
“要说当年我偶然路过道府司门庭，看见衙外那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就笃定泼墨者绝非常人，现在看来我识人果然很有一套，没认错。”
“那可不，我能是普通人吗。”九爷双手环抱脖颈，战术后仰。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过，一样的臭屁，不知廉耻，那时候我找你了整整三次，每次都被你遣人传语，一句话就给轰走了，偏偏我还没什么能反驳的。”
“表面功夫不到家，别怪别人啊。”
“也是，但凡能和你一样厚脸皮，我也就不是人了。”
“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有，你不懂，歆儿懂。”
“她一个无知村妇能懂什么，被你三言两语就给哄到手了。”
“那叫哄吗，真心实意的事情，绝对算不上好吧，不过多亏了你的点醒，要不我还跟个木头似的。”
“嘿嘿嘿，是吗。”九爷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武景蕴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打量到九爷飘飞的眼神，一回头，就看见悄无声息来到自己身后的陈歆，小眼神格外幽怨。
“额，歆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武景蕴摸摸后脑勺，干笑着搭话。
“呵呵，挺晚的了，只知道龙飞凤舞。”陈歆收起幽怨，神情漠然回答。
“是吗，那还好。”武景蕴嘴被呛住，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你们聊。”九爷收好鱼竿，提着竹筐往宽阔竹院走去，顺带嘴里吹起了不嫌事儿大的口哨，宛如风絮。
“那什么，歆儿我……”武景蕴还想搭话。
“那些都是九爷教你的？”陈歆就地坐下，小手抱膝。
“没有，不是，他就告诉我不管什么事都得抓紧而已，具体细节全是我自己安排的。”武景蕴悻悻然解释。
“是啊，你真细，细到我都看不到了。”
“我……”武景蕴欲言又止，“第一次嘛。”
“那你准备有几次？”陈歆目光看向潺潺瀑布。
“一次就够了，人生有这么一次就够了。”
陈歆没有说话，拼命压抑住内心酸腐的感觉。
“其实挺仓促的，也挺简陋，”武景蕴悄咪咪道，“有很多东西我都没说清楚，歆儿你就答应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这么说是我太随便了吗，那我们再来一次？”陈歆歪着头看向武景蕴，语气玩味。
“别别别，说好的一次就够了，我可不能反悔。”武景蕴连忙摆手拒绝。
“我真的不懂，明明战场上你那么威风，什么都不怕，我从那么高的天上掉下来都能面不改色稳稳接住，为什么现在就这么畏畏缩缩的了。”陈歆不着痕迹带过前面的言语，为这个永远不会找话题聊的男孩子开了好头。
“说来也奇怪，当时我也不觉得自己能接的住，以为自己要被砸死了，谁知道手下意识张开，一直到你入了怀中我都没什么感觉，就好像纸片儿一般。”武景蕴认真道。
“我是纸片人？”陈歆脸色尬住。
“嗯，羽毛？”武景蕴语气试探，见陈歆脸色还是那样僵硬，又连忙虚声道，“柳絮，不，风，像风儿一样，当时我就诧异了，登时对歆儿你惊为天人。”
听到对方苍白的解释话语，陈歆无奈摇摇头，没再纠结鸟人和植物人的事情，选择放过他。毕竟这人是真直男，完全找不到重点，彻底没救了。
“对了，”同心上人聊天能力为零的武景蕴惊醒道，似乎找到了救场的理由，“本来是打算等你我结亲的那天当做彩礼送给你的，不过现在给了也无妨。”
“有礼物？”陈歆眉头一挺，低落的心绪被挑动起来。
“嗯嗯，还跟你有点渊源。”
“跟我有渊源……”沉吟一声，佳人迟疑道，“莫非是什么好吃……”
“对，就是广袖流仙裙的孪生物件。”武景蕴一派肯定状的点头。
陈歆小嘴僵住，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要说那广袖流仙裙确实是件神物，绝非凡间该有，它的具体来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同传说之中的上界有关。”
“‘修仙’一词，已经很久没有在中原大地上出现过了，只剩下一些上古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我也不好捕风捉影的。”武景蕴收回鱼竿，示意陈歆一道返回竹院。
“现在这个时间，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切实际，不过我偶然得到流仙裙之后，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数的了。”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陈歆明知故问。
“总归有些的吧，”武景蕴右手并提鱼竿竹筐，左手拥住陈歆腰间，耳畔细语，“先前我送你广袖流仙裙作见面礼，现在我再送你雪舞绫作定情信物，这就是关系。”
陈歆打了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骤起，却没有躲开抚在腰间的大手：“你怎么什么都有呀。”
“那当然了，我怎么说也是大周秦王，这点东西还是送的出手。”武景蕴臭屁起来，怎么看怎么有点九爷的意思。
“不过，这雪舞绫来历有点特殊，和广袖流仙裙完全不同。”言者神色忽的正经起来。
“啊？”陈歆疑惑不解。
“广袖流仙裙是我重金求来的，虽有些玄妙，可到底是钱帛换来的，情义难说，”武景蕴眉头紧皱，如临大敌道，“雪舞绫就不一样了。”
见对方犹豫停顿，陈歆好奇追问：“那里不一样？”
“不好说，还是先问歆儿你要不要吧。”武景蕴转言问了一个不怎么重要的问题。
“要，怎么不要。”陈歆大言不惭，受之无愧。
“嘶，那好，别反悔啊。”武景蕴倒吸一口凉气，眉头松开，生怕陈歆出尔反尔。
“你这么说话，我背后有点凉，到底哪里不一样啊？”陈歆环抱胸前的双手又紧了紧。
“其实也没什么，就雪舞绫是无忧皇后传下来的东西，说好的只传武家儿媳，嘻嘻嘻，一但接受了就是等于和我成过亲，拜过天地了，这样就可以……”武景蕴奸笑起来，狠狠坑了陈歆一把。
显然陈歆不知道原来这厮还有这么腹黑的一面，身躯瞬间石化，丧失反应。
果然，会和九爷混到一起的，没一个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