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进来晚了,白羽只能呆在最靠外面的位置,也就是进来第三个小房间的旁边。
人总是有排异现象,平时和平年代还可以笑嘻嘻地假装友善地和陌生人搭话,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们只想和熟悉的人呆在一起,所以没有朋友的白羽显得格格不入。
当然,如果白羽愿意露脸的话,排异现象至少在男同胞这里是不存在的。
但她只是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蹲下,双手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在膝盖之间,就算有浑身叮当叮当响的人跑过她也一动不动像一朵蘑菇。如果有人把这一幕拍下来,他可以加上“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字幕制作一张表情包。
“啊……啊……”白羽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但她必须忍住,必须……“啊啾~~”
“是有人在想我吗?”她心想。白羽还真相对了,真有人在想她,不但如此还拿她当挡箭牌。
“你不觉得你现在很憋屈很窝囊放动漫里就是废萌吗?”白御明忍不住补刀。
“你不觉得我现在的能力应付不了现在的处境以至于我现在就跟看游戏CG一样想作为却无能为力吗?”即使白羽的眼睛被垂下的长发挡住了,白御明依旧能感受到她鄙夷的眼光。
忽然有人蹲在她的旁边,白羽侧过头看去,是帮她说过话的陈菁菁。
“你好啊。”白羽懒散地打了个招呼。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没睡过觉了,现在又累又困的,有阮林和阮正中两个前车之鉴(差点就失身了),白羽现在连瞌睡都不敢打。
“你看上去很饿啊。”陈菁菁递给她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馍馍。
白羽接过来沉默两秒,随后甜甜一笑:“谢谢!”
这一笑居然把陈菁菁看呆了。
“你沉默犹豫是因为面对陌生人提供的帮助而难以置信和感动吗?”白御明问。
“不,我只是单纯地揣测她有没有下毒的动机罢了。”
陈菁菁看着白羽大块朵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后者警觉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本地人吧?”陈菁菁忽然问。
白羽盯着剩下的半个馍馍:“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身上的好多地方都跟我们不一样,比如你的发色啊,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反正本地是绝不可能有人会把头发染成银色,因为这样很容易就会变丑,像你这样好看的实属难得。”
这个世界还能染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既然你知道我不属于这里,那你为什么还帮我说话?”
“像你这样看上去就可爱的女孩子,就算不属于这里又如何?肯定不会是坏人啊!”陈菁菁微微一笑,好像花朵在她的脸蛋上绽放。
白羽默默在心里为这个姑娘的单纯天真竖起大拇指。
但陈菁菁的笑容定格在那里,就像是一张照片,下一刻一条巨蟒缠绕她的全身,甚至可以听到骨头的脆响声,等缠绕完后,巨蟒的血盆大口咬向她的脑袋。
白羽脸色铁青,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
“呼……呼……”谢传杰大口大口地呼吸,盔甲里全是汗,盔甲外全是血。
他费力地从雕齿兽身上拔出刀,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布,等气顺了,才慢条斯理地用布拭去刀面的血。
“都还活着吧?”他小声问,没有人回答。
“都还活着吧?”音量抬高了,但还是没有人回答,他抬起头,周围是血的炼狱,几乎无人生还。
“我们还活着,除你之外还剩下两个……”杨文举看着没有人回答他,才无力地举起手来。
“喂,你还活着吧?”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郭鸿鹏,后者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
“我说,你们这些修仙者明明可以作战的,为什么躲起来?”谢传杰突然怒目圆睁。
“躲起来的又不是我,冲我发火干什么?再说了,在这种环境下作战处于低效率状态,损耗太大,我在这个时候帮助你们只是因为你们坚持不住了,在战略上来讲我不应该出手的。”
“可是……”谢传杰咬着牙还想说什么,可找不到能说的话,干脆一个人生闷气。
这时候有人探出脑袋来,是一位身份尊贵的火系修仙者,后面跟着十五名修仙者,有男有女的。
谢传杰大步上前,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你们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躲在所有人后面?你以为你是平民百姓吗?”
“我……我……我也不想啊,可我的能力范围到现在都只有十五米,如果不能一击必杀的话,我会死的啊!再说了,你们中的不都有人跑了吗?”
谢传杰想说你不想死,难道我的战友他们就死得理所当然吗,他想说就算他们中有一两个怕死了跑了,绝大多数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但他什么都没说出口,所有的话都堵在喉管里说不出口,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把火系修行者扔在地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真的不适合打嘴炮啊。”
他听到了一些不应该听到却真真实实听到的声音:剧烈而密集的脚步声,虽然混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显然这又是一次兽袭,比之被全员斩杀的这次还要密集。
那名火系修行者倒在地上,他身后的人不约而同转身往后跑,他抱着一个人的腿乞求她带上他,但她只是一脚踹开他然后独自上路。
“对不起,我要为我的断章取义道歉,其实修行者里大多数都是没见过血的软蛋。”难得的,杨文举用了他平时怎么也瞧不起的“世俗”的词语。
“哈哈没事,只是可惜不能再吃故乡的玫瑰糕了。”
“呜呜呜……”自己都觉得自己声音听不太清的郭鸿鹏摘下了头盔,大喘了口气道,“你说的我也想吃了,不过我更想的是兵书和姚姚。”
“姚姚是什么东西啊?”
“她不是东西,她是人啊!”
谢传杰尬笑一下,杨文举开怀大笑,郭鸿鹏皱着眉头笑,最后三个人都哈哈大笑,敞开心扉地笑着。
新一轮的兽潮袭来,最近的那只也只有五十米。
“看来,人生的走马灯走对了,这次,真没了。”
最前面的那只张开血喷大口,它要咬断他们三个人的脑袋!
但下一秒它倒在地上,脖子上的那支箭矢还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