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月阁在不久前的大战上大伤元气，今时不同往日了，冥羽是个聪明的，看得清局势，绝不会因小失大而因此得罪了寒山寺和各派。”杨易尘道。
“杨盟主说的也有道理，若真是冥羽其中缘由还尚待深究，只是眼前有一事需杨盟主帮忙。”寂圆道。
“寂圆大师请讲。”杨易尘看向寂圆。
“我寒山寺此番遭此劫难，寂空师弟又…还望杨盟主在诸位同道面前替我寒山寺打个圆场，只说我院方丈是因先前一战伤了元气，近来又郁结于心，练功时不慎岔气此番圆寂了。”寂圆道。
杨易尘对寂圆的要求倒是不意外，此时确实不光彩，寒山寺向来是武林大派，注重些颜面也是正常的。
“住持放心，明日我会亲自向各派陈情说明缘由，这事情我也会替寒山寺留心着。”
“如今敏觉师太和寂空方丈先后殒命，不日武林大会上必然会有有心人以此做文章，还望寒山寺不要受奸人挑拨。”
杨易尘说完朝寂空的遗体微微鞠躬，“我不宜在这里多呆，我带来两只信鸽，入土日期，住持飞讯与我便是。”
“阿弥陀佛，慧悟，送送杨盟主。”
慧悟自小拜在寂空门下，寂空死得这么惨，他整个人也绷起了一根弦，誓要找出杀师仇人。
“杨盟主，依您的意思，对凶手有几成把握？”慧悟一路欲言又止。
杨易尘一句，神情不明地看着慧悟，“慧悟师父，这话你不如去问寂圆大师。”
“跪下。”
慧悟直愣愣地跪下。
寂圆指着寂空的遗体，“跪我做甚？朝这儿跪。”
慧悟挪了方位，俯首。
“你可知错在何处？”寂圆道。
慧悟咚地磕了个头，字正腔圆，“身为佛门弟子，当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大行大爱，普度众生。不该妄动杀念，不可存仇恨之心。”
“你可认错？”
“弟子以为，佛者大爱众生，当先懂得感念恩德，师恩深重，今师父蒙难，弟子不得不报。”慧悟道。
寂圆脸色不好看，“佛门弟子寻仇结怨，你至寒山寺百年声名于何地？”
慧悟跪在地上，腰背笔挺，开口道，“若是师伯如此想法，便允了慧悟今日还俗去，从今往后，慧悟所为，便与寒山寺毫无干系，忘师伯恩准。”
见慧悟如此固执，寂圆只道，“罢了，罢了，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一切机缘你自寻去罢。”
寂圆走出去，背影有些凄凉，寂空在世时曾言，慧悟是慧字辈最具慧根的弟子，只是执念有些重，尚需磋磨一番，此番放他离去，也算是给师弟一个交代。
慧悟朝寂圆的背影磕了个头，又朝着寂空的遗体拜了拜，站起身来出去。
腊月的寒风吹起他的僧袍，他仰面看了看天色。
慧合追到大门外，“慧悟师兄，师伯说的是气话，你不必走的。”
慧悟停下来等慧合走到旁边，“师伯是得道高僧，早已看透喜乐悲愁，哪里会说气话。”
“这……”慧合说不出话来。
“我走了，等师父下葬了，劳你悄悄知会我一声葬在何处。”
慧合点点头。
慧悟走了几步，回头，“你知道师父为何给我起名慧悟吗？”
慧合摇头。
“师父说，佛，是看尽万象悟出来的，不是忍出来的。”
慧合看着慧悟走远的身形，脑海里还回响着慧悟最后的话。
岿然宫暗室里的空气潮湿而腥气，月玲珑吃的本就不多，刚开始的几天还都呕出来了，每天还要忍受十指之刑，指间的血糊着痂，新痂叠着旧痂。
沉吟一日来一回，有时候偷偷给她带点药，每日能同她说上两句话，有时候看守偷懒，便能多说上一会。
月玲珑这几日愈发瘦削，沉吟的话竟多起来，外面发生的大小事都会说上一说。月玲珑心知肚明，怕是冥羽故意让沉吟说给她听的。
若说冥羽抓她，是认为她杀了如夫人，那外面这些人的死，是因何缘由呢？她可不相信冥羽的说法，因她守天下大义，他便要毁去这一切。
“昨日寒山寺的方丈圆寂了。”沉吟打开木盒。
“寂空方丈？”
“没错。”
月玲珑扯了扯嘴角，冥羽下手够快的，几日之间连杀两派高手，还能不露痕迹，怕是绸缪许久了。
按照沉吟的说法，两日后就是韶砚山庄武林大会了，引月阁虽不属武林阁七十二派，可杨易尘在，定然是会给引月阁发请柬的，看着杨易尘的面子，引月阁必会派人前去。
栓着月玲珑的铁链十分沉重，月玲珑的胳膊和腿上都是深深的勒痕。
“走了走了。”看守开始赶人了。
沉吟提着食盒出去了。
“这里是做什么的？”外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此处是岿然宫暗室。”
“暗室？师兄在里面吗？我好几日未见过师兄了。”
“宫主不在里面。”
“在不在我去看看便是，若让我知道你们骗我，定让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没有宫主吩咐，你不能进去。”沉刃从后面幽然出现。
“你谁啊？你知道我是谁吗？师兄，师兄――”谭玉依认定冥羽在里面，硬要往里去。
沉刃剑出鞘，拦住谭玉依。
谭玉依望着他，突然软在一边，眼泪汪汪，“你打我，我告诉你，我可是你们宫主的师妹，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路数？沉刃黑着脸，那两个看守眼观鼻鼻观心，谭玉依这姑奶奶难伺候得很谁都不想招惹她。
月玲珑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机会来了。
用力喊道，“冥羽宫主，你为何要躲着外面那位啊？莫不是嫌她……”
月玲珑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谭玉依的耳朵，“师兄就在里面，怎么还有女人？让我进去”
谭玉依冲着沉刃的剑过去，沉刃怕真伤了她，毕竟是宫主的师妹，一缩剑谭玉依就闯进去了。
谭玉依冲进暗室里就迟疑了，怎么和她想像中不太一样，转头就要出去。
“哈哈哈哈哈，怎么，我都成阶下囚了，你还这么怕我？”月玲珑冷笑起来。
谭玉依的脚步定住，黑白素衣不再掀动，这声音，竟是月玲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