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四哥基本康复,洛依劝他赶紧安分眯着,正好躲过这一难,四哥就貌似完美的退居了二线,过着钓鱼喂鸟的日子,对其他一律不管不问。出乎意料的是,小玥还是副院长,四哥的职位被一个非常年轻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人顶替,仿佛没什么来头儿,大家都叫他狄厅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酒吧的。
小八虽然期间来来回回被叫走审了好几次,终于因为没什么实质性的问题被放下,倒是韩大哥好像瞬间长大了,可能突然意识到八姐不一定会一直可依靠,非要到公司干点儿实事儿历练,结果这一历练当天就因为吊车出租没留押金丢了几百万,自顾自生了一天气,砸了几台电脑,又再次出山,马上因为对客户态度高傲损失一个大单,之后可能清楚的认识了自己的能力,继续上网泡吧打游戏去了,小八也懒得管,照样每天风姿绰约的迎来送往,把孩子送到封闭式私立学校,自己忙活着生意,闲下来就健身聚会,把自己倒是活成了个精英。
小玥和茉莉生活一成不变,好像根本没有四哥那档子事发生,入秋的一个周末,小八说拿到了些特别棒的螃蟹,约了个局四个人又罕见的聚在了一起,进卡座,小八向大家介绍了身边的一个大男孩,小彬,我的私人教练,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小彬外表也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看似柔弱的五官下竟然一副惊人的好身材,茉莉拿出了烟盒,小彬一边默默的给她点上一边好像有一点儿害羞似的又回到了小八身边,茉莉一群人拿小彬调侃了几句,毕竟一屋子老女人就这么一个小伙子,理应脸皮厚一些才是。
大家避而不谈工作也避而不谈老公,孩子又都到了住校的年龄,调侃一会儿又难免冷场,直到说起茉莉快四十了还单着,好像好不容易抓了个可以继续下去的话题,大家七七八八的劝茉莉不要太心高,茉莉心想,果然那些日子是一去不返了,也懒得断了话题,说着过几天就准备开始相亲了。彼此寒暄了几句就分手,虽然没有了家庭社会以及四面八方的压力,但却再也不会通宵达旦的疯闹了。分开也分的干净利落,再也没有洛依抢着买单的劲头,也再也没有小八恭维的推阻。
说归说,之后并没有任何人给茉莉介绍对象或安排相亲,连她亲妈都放弃了,茉莉闲得闹心,报了援藏志愿者。
为了避免高原反应特意做火车去的,也还是一到对方就撂倒了,听说这种地方身体差的人反而因为需要的空气少而容易适应,自己难道是身体太好了?
管她的大夫进来了,说话很普通,普通到听不出出身籍贯,但至少这种没有特色的口音让沟通变得很方便,对方叫许狄龙,茉莉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你咋不叫钱串子呢哈哈哈还地龙。”许大夫倒是好脾气,只是回应说你哪个医院派来的啊,我看你身体不太适应建议你回去,可以给你出诊断。
“不了,为了躲避相亲压力我自己来的,不是医院的,你这回去能当主任了吧?”
“能,乱七八糟的补助也很多,但是我不为了这些啊,我全家上下作孽太多我来洗涤一下灵魂。”
“啊,那你不应该学医啊,生老病死本是命中注定,你非要从中作梗,这算逆天了吧,也是罪孽深重。”
“……”
“有烟吗?”
“没有,你的也被我扔了。”
对方说的从容,茉莉想了想说,“吸烟有害健康,好的纪检委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上人少,茉莉觉得眼前这个大男孩非常有趣,可是这个级别的有趣男,在平时是会被淹没在人海的吧。
正眯着眼睛端详着这位钱串子先生,外面又扶进来一个人,豆豆?茉莉喊了出来,“你怎么在这?”
“单位派来的”,窦石礼吸了一口氧气费劲的说话,茉莉没继续问别的,看见许大夫走过去例行检查了。
等窦石礼和茉莉床挨床的都安顿好,茉莉重新问了一遍“你这也是为了回去升官来的?”
窦石礼有些羞赧“算是吧,说这边有暴徒嘛,让我们来准备好,你呢?”
“采风,文思枯竭,找点儿灵感骗钱。”
“感觉你性格变了些。”
“好了还是更好了?”
“……”
“都年过半百了,只能把自己当成逗b才能掩盖自己活的像笑话。”
“……”
两下无语,等着过一会儿大夫查房。
过了大概一周,该适应的都开始适应,不适应的也基本不能适应,茉莉教小孩子画画,其实她想好好教一教语数外的,又觉得自己都不喜欢的内容为什么要不远万里来为难别人,想教教唱歌又觉得自己在这里连呼吸都拼了老命实在没能力喊那么几嗓子,所以就变成了孩子们对着大山画画她在旁边吹口琴,还是小学时候学校教的那么几句口琴,偶尔站起来看看小朋友们的画,她觉得画的特别好,都是她看不懂的涂鸦内容,却因为身处位置的不同变得神秘又高尚起来。
窦石礼是为了暴徒来的,所以没有暴徒的日子他跟着茉莉一起教小孩子玩儿,踢踢球跳跳高啥的,谁不贪恋和平下的玩乐呢。
这天许大夫也跟着过来踢球,茉莉问“今天没患者吗?”
“嗯,还有一些患者,有的说神不让她们看见所以不做手术要把机会留给别人。有的说神只让他们一只眼睛看见所以只做一面眼睛的手术。”
茉莉有些想笑,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虔诚,就是在明晃晃的利弊面前,仍然坚持选择那个弊,转头说“你是眼科的?”
“不是,呼吸外。”
“那你这算草芥人命吗?”
“我打下手。”
转眼一年又过去,大家都要离开,后半年医院主要是学术交流,没什么实质性的病人治疗,窦石礼也一直没等到所谓的暴徒,所以都围着这么十几个小孩儿混日子,谈到理想,茉莉说曾经理想是开个花店兼书店:花店就只卖自己喜欢的花,打包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为各个节假日,只为个人纪念日;书店就卖自己喜欢的书,每个一本,卖出去就卖了,卖不出去就自己留下,这个店就取名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