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和雷山都见过凯哥的照片,而且俩人记忆力惊人,不然一定不认不出,从那扇门里出来的憔悴男子是凯哥。
难道一开始侦破方向就错了?
此刻出现在俩人面前的凯哥,眼眶凹陷,两眼无神,黑眼圈厚重得像刻意画上去的。
怎么看,这人都不像绑匪,更像是担惊受怕许久的受害者。
“你看你,哥,人家正休息呢,我们把人家吵醒了。”雷山反应很快,并没有因为凯哥异乎寻常的状态放松警惕。
他一边客气地弯腰道歉,一边靠近凯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凯哥木楞地看着雷山,对他的接近毫无防备。
老宋心里一紧,不会是孩子已经出事了吧?
大多数绑匪都是第一次作案,一开始真没有谋财害命的打算,就是想捞钱。
但在绑架过程中,很多因素是不可控的,绑匪很容易被一些突发状况刺激,干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这么想着,老宋就没打算再等,一把拉开凯哥,冲向他身后的房间:“不行,来都来了,看了再说,谁知道我的板材有没有被藏在这儿。”
“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雷山一边假意劝阻,一边赶紧扶起跌倒在地的凯哥。
准确地说,他是要控制住这人,以免屋里有同伙,内外夹击。
但他一握紧凯哥的胳膊,心中更是疑惑,软得跟面人似的,难怪被老宋一拉就顺势倒下。
房间门已经被推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夺门而出,直冲脑门,熏得老宋都快睁不开眼。
人血!
雷山慌忙跟着冲进屋。
小小的一间屋子,右手面靠墙立着几十张板材,依然是各类品牌混杂。
左边的角落里,一张板材斜放在地上,原木色的板材已经变红,鲜血早已留到板材覆盖不到的地方。
老宋快步走过去,深吸一口,迅速掀起板材,还没完全凝固的鲜血开始滴落、加速流淌,更加浓郁的腥臭味传出。
眼前一幕,让来往于各种凶杀现场的老宋也皱了皱眉。
屋外传来脚步声,应该是付守忆和苏南闻到血的味道。
老宋没回头,吩咐雷山:“不是孩子。拦住他们,赶紧审问凯哥,还有一间房没开。”
接着,他蹲下身仔细研究尸体情况。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由于脸部血肉模糊,老宋不敢断定是不是小水。
从伤口的情况来看,初步分析是动物利爪造成的,肩部甚至还有啃咬的痕迹,胸口也是一片狼藉,有几处甚至能看到内脏。
屋外,突然传来凯哥惊恐的尖叫声。
老宋赶紧放下板材,尽量保持原状,躲开地上越来越多的鲜血,走出房间。
“我不去,我不去,杀了我吧,我不去!!”凯哥跪在地上,不停地给雷山磕头。
“怎么回事?”老宋看了一眼近乎癫狂的凯哥,问道。
雷山指了指那扇紧闭的门:“问他孩子在哪儿,他答不上来。问他孩子是不是在里面,他就成了这样。”
那间屋里究竟有什么?小小果在不在里面?
更重要的问题是,那里面除了她,还有谁?
这个谁,是人,还是其他什么?
付守忆面色凝重,瞥了一眼老宋特意带上的门,问道:“怎么死的?”
“动物。”
“狗?”
这不是古代,也不是山村,旁边没有动物园,最有可能出现的就是居民饲养的犬只。
有些大型犬收拾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性都是分分钟的事。
并不晕血的苏南觉得经此一役,自己恐怕要绕着医院走。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苏南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指着自己不敢去看的那扇门问道:“如果这里面都那样了,狗走到另外一间房间,走廊上怎么会没血?”
雷山已经趴到地上多时。这地儿灰多,照理说很容易有脚印,但地面已经搞得很乱,只有那扇没打开的门边有一块干净地儿。
“孩子是主动进去的。”雷山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厚厚的尘土,“那边只有狗的脚印和小孩儿的脚印,看情况,是一起进去的。”
老宋也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很平稳,不慌乱。”
苏南激动地问:“你是说,孩子没问题?”
“我们要担心的应该是自己。”老宋说着掏出电话,“喂,派两个人来车库,带上枪。”
苏南很紧张:“为什么?”
“不管那条狗有没有伤害孩子,可以肯定,他会伤害我们。”
雷山对付守忆说:“付总,孩子认识你。等会儿,你试着把孩子喊出来。”
付守忆提出疑问:“如果她能自由离开,为什么会呆在这儿?”
老宋挠挠头:“这不是侦探片,很多细节都要到最后才能搞清楚。”
等待的过程让人焦虑,付守忆目不转睛得盯着那扇门,希望它自己突然打开,希望小小果蹦蹦跳跳地出来。
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警方的人很快到了,还穿着防弹服。
苏南和躺在地上的凯哥被留在最后面。
苏南安慰自己,他的作用是紧盯凯哥,不让他逃跑。如果他还能跑的话,现在连走路都成问题。
付守忆连喊了几声:“小小果,小小果,你在吗?”
没有动静。
他不顾警方的阻止,直接过去敲门,“咚咚咚、咚咚咚”,又提高声调接着喊:“小小果,小小果。”
雷山当然寸步不离,他来找孩子本就是次要任务,保护付守忆的安危才是本职工作。
终于,有了动静。
“嗷嗷……”
付守忆一惊:“狼叫?!”
“不是,雪橇系列的犬只都是从极地狼驯化而来,声音相似。”
“阿拉斯加?萨摩耶?”
雷山补充道:“还有哈士奇。”
这时,门把手突然有了响动,但一时又没打开,好像开门的那位不太会操作。
雷山一把将付守忆往后拉,家养的犬只会开门不是什么稀奇事。
持枪的两位警察随时准备着。
好巧不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走廊顶上的灯熄灭了。
雷山连忙打开手电,一束光照向那扇门,一个绑着发带的可爱小孩儿出现在光线聚焦处,不过漂亮的连衣裙上全是鲜血,像极了某部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