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勿念。”
范云晨到敦煌的第一天，发了这么一条信息给大家。
施小爱长叹一口气：“孺子可教也。”
萧乐莓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给店里人开早会，随手点开，看到“范云晨”三个字的时候微微一愣神，但想到大家都等着她安排工作，立马收回思绪，摊开笔记本继续开会。
茉莉也收到了。
其实半小时前，她就在傅蕾蕾的朋友圈看到敦煌车站的照片。
天好蓝，车站大门古色古香，“敦煌”两个字像一块匾挂在正中央。
傅蕾蕾没出镜，但却拍到了范云晨。
虽然她没在描述里提及，但茉莉一眼就认出那个高大、清瘦的背影。
往日精心打理的头发被一顶鸭舌帽遮住，看帽檐露出的发丝长度，快赶上小姑娘的波波头。
茉莉已经从施小爱那儿得知范家的事，感慨万千。
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
即便是活了几十年，历经风雨也好，享尽荣华也罢，到头来终归看不透。
茉莉挺赞同范云晨对此事的处理方式。
不是说他一个人闷在心里自我消化，维护了家庭的完整，而是觉得他给予了两位老人足够的尊重。
虽然是亲爷爷亲奶奶，但首先他们是独立的个人。
很多时候，遇到这种事，我们总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忘了人家也许根本不需要你的这份“关心”。
茉莉跟兜兜和施小爱聊起自己的想法时，兜兜皱着眉问：“照这样说，我那天不该告诉霜果咯。”
“那不一样。当时你并不知道霜果早已知情。她有知情权。你只是告知她这件事，并没有干涉她的决定。”
“哼哼，那是因为我早就知道她会怎么做。”兜兜非常得意。
施小爱在一边长叹一口气：“对哦，霜果老公外遇的事儿也是在‘晨夕暮旦’被撞破的，店的风水是不是有点问题？”
兜兜安慰她：“你也可以认为这个店具有去伪存真的效果。”
施小爱捧腹大笑。
茉莉笑问：“你们做营销策划的，就是这么忽悠客户的？”
兜兜反驳：“这叫挖掘事物的美好一面，谁让你紧盯负能量的东西，人跟植物一样，天生向往阳光。”
三人一边聊，一边走出TP大楼，准备大吃一顿，庆祝施小爱通过第一阶段的人力资源考试。
顺着人流往地铁站走去，晚高峰，哪儿人都多。
“咦，那是不是冯竹恩？”
兜兜眼尖，老远就瞧见冯竹恩从马路对面的一辆车上下来。
施小爱点点头：“都下班了，她回来干嘛？”
“可能付总还没走吧。”
“哎，当助理就是这点不好，几乎24小时都耗进去了。”
兜兜猛地一拍巴掌：“所以说啊，我就是没搞懂，南总怎么会把自己女朋友搁在别的男人身边。”
茉莉吃吃笑着：“你家秦医生身边的小护士一堆一堆的，那你还不急得觉都睡不好？”
“两码事！”
这时，冯竹恩已经穿过马路，也瞧见了施小爱三人，笑嘻嘻地小跑过来。
“你们下班啦？”
施小爱笑着回答：“是啊。你被付总叫回来了?”
“不是，付总早回家了，今晚他要跟付太太一起出去吃饭。”
兜兜凑到她面前小声问：“又是相亲？”
冯竹恩抿着嘴点点头。
“哪家千金？”
茉莉急忙推着兜兜往前走：“不要为难人家，当助理的哪儿能把老板的私事儿随便拿出来说。”
冯竹恩只是笑，一个字没说。
施小爱问：“苏南在？”
“嗯。”
“那不耽误你时间，快去吧。”
“不急不急。小爱姐，我有点事儿想问你。”
“你说。”
“跟你合伙开书店的那个范云晨回来了吗？”
施小爱很惊讶，冯竹恩应该根本没见过范云晨吧。
“还没。你找他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一直都想去敦煌玩儿，这不是想请教请教他，提前准备旅行攻略嘛。”
“要不，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不用。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出去玩儿。”
“我听说付总月底要休假，我以为你也会趁那段时间休息一下。”
“正因为他不在，我更走不了。能顶的得替他顶上，下面的事儿还好说，上头万一来问点儿什么，一个人没有，那就不好了。”
“哎哟，你也太敬业了。付总应该给你的薪水不少吧。”
“你这是代替小林总问的？”冯竹恩挑着眉毛故作兴奋，“放心，东林肯定给得起。我可是记着的，哪天想跳槽了，我就去找他。”
送走冯竹恩，施小爱看着她的背影楞了好一阵。
现在是六月，今年校招已经进行到第二轮，很快又会有一拨实习生进入TP。
冯竹恩他们那届似乎昨天才入职，现在也已经是“老”员工。
兜兜预言成功，冯竹恩成了当之无愧的“花魁”，据说连大老板付继仁都觉得她还可以。
付太太虽然不喜欢苏南，但也认可冯竹恩，觉得她懂事、乖巧、守本分。
对，大家没听错。在TP素有“狐狸精”妖名的冯竹恩，在老板娘那儿竟然被认为是个乖乖女。
其实这也不矛盾，付太太是什么层级的选手，什么妖孽没见过。
她不反对女孩子努力往上爬，只要是对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的儿子没有窥视之心，其他的无所谓。
所以冯竹恩扛着苏南女朋友的名号呆在付守忆身边，付太觉得挺好。
她并不希望儿子找个女下属结婚，本质来说，还是希望付家迎娶一个跟自己有共同语言的千金小姐做儿媳。
所以最近付太太分外热衷于带着付守忆相亲。
今晚的饭局，施小爱听林立提起过，据说是一位才留洋归来的小姐，祖辈跟莫家还是亲戚，真要论起来，估计付守忆还得尊称人家一声表姑奶奶之类的。
不过那边已经家道中落好多年，吃老本也快撑不住了，所以这次很多人推测，谁娶了那位小姐，估计就能把那边一口吞。
虽说负担有点重，但那边旗下某公司在R国能源领域有个非常难得的资质，据说现如今本国企业都拿不到。
哎，施小爱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富家子弟也都不容易啊。
偶尔午夜梦回，她发现林立睡着了也皱着眉头。
每当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如果林立现在还是单身，找一个门当户对，对东林有帮助的女朋友，会不会轻松很多呢？
虽然明知是自寻烦恼，但就是忍不住要这样去想。
最近拼命学习，认真考试，比当年读书时还努力。
每次林立表示不解，施小爱都只是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你越来越好，我越来越怕跟不上你的脚步。不怕被你嫌弃，只怕成为你的负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