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谷和烟韵涧内都细细找过了,没有”
“会不会没有仔细找”雪瑶有所疑虑
“琉郑他们四人身负异能,就算是一只鸟儿,只要有飞过的痕迹,也能找出来”
“我上次溜进阙元宫时,阮嬷嬷看到了我,你记得阮嬷嬷吗,她是母妃的乳母,应该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说不定阮嬷嬷会知道什么?可上次我看到她时,她已经不大认得我了,好像老糊涂了”雪瑶声音有点无奈。
“阮嬷嬷”路尘闭上眼睛,她从小视自己如宝,照顾精细,怎会不记得,之前悄悄潜入阙元宫,她睡得正熟,便没有扰。
“晚上我们去一趟吧,嬷嬷既然认出你了,这次再去,想必她也不会惊动别人”路尘提议,自从向齐琉郑空手而归后,路尘开始动用一切的力量,去往乌桓寻找当年事件的线索。无奈时间太久,又关乎皇室,各方线索都不明朗。
“再吃一点吧,晚上还要出去”路尘看着雪瑶对饭菜难以下咽,知道她不愿意吃,可又不得不再劝。
“请微影也出来吃一点吧,她每天跟着我,很辛苦,再说我们都还没有正式见过,她是你的属下,又不是我的”雪瑶摇着路尘的手,略带撒娇小声的说“她说话的声音很清冷,我想看看长什么样子”。
“微影在漠北多年,我也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她一直就像影子一样”,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站起走到门口,像对着空气说一般“今天晚上不必跟着我们了”。
“小心,里面好像有人”阙元宫少有人来,两人进宫,就像回家一样随意,进了阙元宫侧门,两人顺着回廊走到正殿,雪瑶正欲推门进去,路尘轻轻拦住了雪瑶,两人轻轻后退了几步,躲到墙角。
“我去看看”雪瑶自恃脚步轻盈,顺着半开的窗户透过昏暗的烛光,看到里面的人,她心里一惊,吸了一口凉气,退回到路尘身边,两人点头示意退回到后院。
“是陛下”雪瑶轻轻的说,里面灯光灰暗,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有人,怪不得母妃离去多年,阙元宫内一切照旧,一尘不染,原来是陛下会来。“他是你的父皇,你要不要去看看,很多年没见了”。
“暂时还是不见的好”路尘来到阙元宫,颇感亲熟,只是对皇上,他心中的隔阂难言。
“有人”雪瑶轻轻的说,顺着雪瑶手指的方向,看见年轻的一男一女向北面的假山走去。
“等一下”路尘拦住雪瑶,示意还是要先躲回里面。
整个宫苑静悄悄,即使轻微的开门声,两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再等一等”两人侧身闪进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房间。
阮嬷嬷一脸淡漠的打开屋门,头微低,站在一旁,待目视皇上从房门出去,阮嬷嬷抬起头,眼中满是幽怨,直到院门从外面关上,才收回幽怨的眼神,关上房门,转身,看见雪瑶和一个男子站在屋内,路尘正在凝视墙上母妃的画像。
阮嬷嬷眼睛扫了雪瑶一样,在到路尘的背影时,身体微抖,脸上和眼中有着掩盖不住的惊愕,无视雪瑶的存在,缓缓走到了路尘的身后,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路尘看着俪贵妃的画像,正在凝神回想梦中母妃的容颜,忽然感觉有一种很熟悉的动作,在轻拍他的肩膀,已经有很多年,除了雪瑶之外,没人碰触过他的身体,路尘毫无防备,那轻柔熟悉的感觉冲击内心。
路尘轻轻转身,嬷嬷那充满光亮的眼睛瞬间又暗淡下去,眼前的这个男子五官俊美、眸若朗星、温和飘逸,“你是?”阮嬷嬷开口问道,声音不似那日对雪瑶那般冷漠,随意中充满关切。
“在下路尘,陪雪瑶郡主来祭奠贵妃娘娘”微微行礼,刚才那熟悉的动作,让路尘温和的语气中充满敬意。
阮嬷嬷两眼紧紧盯着路尘,从脸颊、眼睛、眉毛、鼻子、嘴,来回细细的看了好几遍,像要在路尘身上寻找到什么,最后停在眼睛上,她直直的盯着路尘眉宇中心,稍倾又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神还是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就那样,从淡漠一直看着眼中充满的祥和。从她的眼神中,路尘觉得隐隐不安,像被人看透一般,怀疑是否被认出。阮嬷嬷伸出手,将路尘扶在一旁的软塌上坐下,自己坐在另一边,她就一言不发的的看着路尘,又似乎是借此忆思着什么。过了一会,好像想起了雪瑶还在,向雪瑶招手,示意和路尘坐在一起,雪瑶心里觉得发毛,只能讪讪的过去,坐在路尘身边,两人疑惑的看了一眼。
“嬷嬷,你认识我?”路尘试探的问了一句。
阮嬷嬷神思回收,深邃的看了两人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转身向内室走去,“两位祭奠后就离开吧”。
路尘曾悄悄来过阙元宫多次,今日仍未发现什么特别,两人静静的站在俪贵妃的画像前,默默的看了一会,悄悄的退了出去。
两人出了宫墙,雪瑶轻轻的问“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可是”
“什么?”
“嬷嬷应该是想起了什么”路尘的语气肯定,从阮嬷嬷的神情上路尘可以猜到,她一定知道什么。
“先回去吧”
“恩”两人登上等在宫墙不远的马车,车内暖意融融,不一会,雪瑶便睡在了车内。
路尘觉得雪瑶近来睡眠比之前在雪谷好了很多,以前去什么地方,总是很警惕,现在对外面的防备有所降低了,路尘微微担心,在这局势复杂的京中,防备降低并不是件好事。
“再去查一下惠王,尤其是有没有什么心上人”路尘一如既往的平淡,在阙元宫外,走向假山的那一男一女,路尘认出了那男子是惠王殿下。“你去巫柔那里,请她将这几年京中各方关系梳理出来一份给我,这些人务必要清楚”说着将刚写的一份名单递给向齐。
“施玄灏是宁王殿下的岳丈,还要去查吗?”
“我曾与他身边的赵堩有一面之缘,赵堩出身乾佑山庄,武功高强,豪爽无羁、中正仗义,当年行走江湖,很是受人敬仰,多年前隐退江湖,之后便忠心护卫在施玄灏身边,若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以赵堩为人,应不会甘心受人驱使”
“是,我这就去查”向齐匆忙转身出去了。
路尘坐在椅上,转眼冬去春来,春风和气,绿草如荫,近三个月过去了,符吕坚虽身在天牢,可符氏一族根基庞大,皇上顾念符吕坚军功累累,自上次金殿下旨后,便未再督促案情审理,吏部跟刑部小心翼翼,权衡各方关系,调查审理怠惰因循,没什么进展。奈何恒王虽有罪证,可也不敢过于明显插手。江诚泰老奸巨猾,眼看江正谦身体康复,张罗着让儿子迎娶柳细叶为妾,算准要抱住宁王这棵大树,可其子被伤,追究责任之事,未再提起。若想除掉符吕坚,看来得在惠王和宫中的瑾妃娘娘身上下点功夫。
雪瑶说阮嬷嬷见自己的背影时,很是惊喜,可看见自己的长相时,眼中却满是失望,仔细端详后,又有了一丝祥和,这微妙的变化说明什么,将自己认错人了,还是认出了自己。雪瑶说的有理,若是自己打小长在嬷嬷身边,就算是现在长大,那也不可能一点也认不出,若是认出了,为什么不敢相认,要想解开当年的真相,除了寻找那枚玉佩,查寻当年在宫外发生的事情,还有一点令路尘疑惑,当年大皇子马上要被立为太子,皇上为什么会同意出游乌桓。
“母妃,我求你,请你一定保住安菡肚中的孩子,她说这几日总感觉有人盯着她”偌大的披香宫只有他们母子两人,惠王跪在地上,深切哀求。
“糊涂,恒王步步急逼,那个孽障是唯一能解救你舅舅的筹码,若是符氏一族就此没落,你还有什么资本与其他皇子去争皇位”瑾妃一改往日端庄文雅的气度,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语气坚定,不为所动。
“若是她失去腹中的孩子,可能会失宠与父皇,到时候与我们更加不利”惠王急切的说,好找到一个说服瑾妃的借口若是这个孩子是因为兰妃而没有的呢?”瑾妃的语气中充满了魅惑。
“难道是你,母妃,不可以呀,求求你,我一定会想办法救舅舅出来,请您一定要留住安菡的孩子”惠王担忧不已,只能哀求母亲手下留情。
“炯儿,不是母妃心狠,我也舍不得,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保住符氏一族,柔美人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瑾妃见惠王不为所动,只能好言相劝。
“母妃,您应该清楚,安菡肚子里的孩子,那时您的”
“住嘴,就算没有眼下这档事,我也不会让这个孽障出生的,记住,以后不许你再跟她见面,她现在是皇上的柔美人”瑾妃狠狠的打断了惠王的话,转过身去,再不给他央求的机会。
惠王看到母妃如此决绝,知道哀求也是无用,心痛难忍,眼泪流了下来,安菡肚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深深一拜,头磕在地上“母妃,若是安菡本人有失,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说着擦了擦眼泪,又拜了两拜,站起身来,说了句“孩儿告退”。
瑾妃听到儿子以性命为要挟,忍住心底一震,没有答话。惠王如此悲切的哀求,作为母亲,怎么能不为所动。只是,那个孩子留不得,走了便是一了百了,一旦留下便是祸根永存,你是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要保你的平安。
瑾妃坐在榻上,对儿子如此不成器心中憋恨,禁不住暗暗垂泪,如今危机重重,福祸难测,为了一个女人,竟如此有失分寸,沉沦之至,若被发现,莫说儿子的登天之路,自己连带整个符氏及一众亲族,定是就此沉积。赵安菡这个狐狸精,进了皇宫还不安分,看来当日真不该心软让你进宫,只有你死了,才能还我们母子清净,瑾妃的脸上再无平日的张美丽娴静,取而满满的怒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