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商议时气不好,雪天路滑,山路难行,想错过雪天,顺道入山前修整几天,待天气好转再入山,趁机补给检查粮草,驱赶上万马匹行路,众人日夜悬心,凡事不敢有一丝大意,惟愿小心谨慎以图平安而返。
修整了几天,风雪已歇,粮草充足,入夜时分,戚成寒众人与端木智商定,明天是十六,正是个宜行的好日子,天亮便拔帐启程。
丑时一刻,有人猛的冲入主帐,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嚷道“东边马驹栏内的马驹不见了”。这句话几乎在同时传入了各族当家帐内,片刻间,众人齐聚主帐,人人惊诧不已,主帐东侧的马驹栏内圈着汗血马驹在内的三十匹马驹,此刻栏内空无一物,马驹去向不明。大家心内觉知不妙,只是在座人人皆是老道圆滑,皆按捺住心底的惊意,面面相觑,心中各自思量,各怀所异。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端木智匆匆走进,看见大家期盼的目光,凝重的摇了摇头“我带人仔细查看,没查到什么可用的线索,已经派潘堰入山找寻”看大家都低头不语,各有所思,端木智顿了顿,便又打破了沉寂“现在除了各帐周边圈在栏内的良马,以主帐为中心,尚有其余八千多马匹屯在外围,活动范围极大,踢印交错杂乱,辨不出丢失的马驹蹄印,更查不出所去方向。不过现在雪已渐融,道路泥泞,三十匹马驹走过,即使被掩盖,也不可能全无踪迹,只能扩大范围入山,细细查找马驹踢印,顺着踢印寻马驹的去向”
“听端木庄主的意思,马驹是被人偷走了”戚成寒抬头将帐内各人细细瞧了一边,沉稳问道。
“马驹喂养精细,又有专人照管,不会无缘无故自己窜跑,就算是窜跑,怎么别的马驹不跑,偏偏那十匹汗血马驹跑了,在座的都知道,那十匹马驹的价值,也是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否则众位也不会邀我前来护卫。”
“请端木庄主调度”戚成寒诚谨说道,向后退了半步。
端木智将属下分派六组,跟随六族当家分头去寻,自己与戚成寒留守帐中,以防再生事故。
戚成寒沉着镇定的脸色抑制不住心底的焦躁,低头来回踱步,端木智不住的向外张望,急切等待消息。
过午时分,戚成寒与谢程训骑马去后山谷底查看跌入谷底的死马驹,两人脸色铁青,只有二十匹良马驹,那十匹汗血马驹不知去向,两人虽未出口,心底的揣摩却是一致。引走马驹的人很明显分不清哪些是汗血马驹,这才将圈内的马驹都引了出来,负责接收马驹的人辨识出汗血马驹后将剩下的良马驹推入谷底。顺着谷道呼啸的狂风,沿途拍打着两边的岩石,发出一种呜呼中带着凌厉的声音,骑马飞奔而来的班正德勒住马缰,一脸疲惫,对着两人大声说道“明显是有人做的局,我们还浑然不知呢?戚首领”声音很快被湮没在狂风中。
谢程训看看两人,戚成寒脸色凝重不语,班正德气急败坏,怒火冲冲,叹了口气,勒住马缰到两人中间,又向周遭扫了一遍,戚成寒与班正德也会意往中间凑了凑。
“戚兄,班兄,我们三族乃是世交之门,我相信两位的性格秉性,两位也知我为人磊落,这次商行,以我们三家为首,咱们各掌当家、纵横商界多年,我等家规森严,商往图利为本,却更重义,是以立身商海之本,若是我等行为稍有不端,早遭家法严惩,商行不容。喻、柏、窦、三家也是江南百年望族,与我等多有商通,商誉清洁,未有瑕疵。”
班正德冷笑一声“漠南局势如此混乱,我等成行而来来,虽说是为这万匹良马,可若没有这汗血马驹,即使马匹生意利润再丰厚,我等不一定成行。逃脱蒙古部落的追逐,苦寒风雪之地受罪,也毫无怨言,只是如此辛苦贩来汗血马驹却悄然被盗,劳而无功。谢兄之言所指,我亦同之。武重寿来浙不过十余年,就算现在有些身家,若不是与端木智来往密切,怎会与他同行。”
戚成寒拽了一把马缰,叹了口气,一脸落寞“若是太平时期,这样的生意,何至于咱们这多些人同行,不过是因为这边界不稳,我等才同行相互照顾。在出发前,我听闻一事,现在想来觉得颇为蹊跷”
两人连忙转过头来,端正的看着戚成寒,侧起耳朵。
“我等出发前,听说有高手进入广陵,据传是漠北营的人”
“漠北营?这些年只有听闻,是否存在,是真是假,皆不能定,广陵居然有人能请出人来?”
“所以当时并未在意,现在看来,能从神秘莫测的漠北大营请出人来的也非常人,说不定就是冲着那马驹而来。”说着向四周张望,仿佛那些人就悄悄隐藏在身边,令人战栗。
“我等皆在商海立足,虽各界往来,却非江湖人,漠北大营从前虽有耳闻,未敢当真,想不到,无息中,我等竟……”阴冷的寒风从后脖梗呼啸而过,班正德一阵阴森,未敢再言,只警惕的朝四周张望,随后与两人的目光交汇,三人的眼中均闪动着隐隐的不安。
端木智身为乾佑山庄庄主,江湖威望颇高,加之皇戚之尊,人脉信息更是丰厚,若是寻常之辈,就算不吝钱财,也难请出那等人物为之所用。三人神情凝重,各有所思,他们的货物常年商通八方,谁家不曾遇有商货被劫的情况?而放眼江湖,确实想不到还有人能有胆量劫持由端木庄主亲自护送的马匹?
三人还未入营地,便看见远处的武重寿在一帐外对着身边的管事急言怒斥、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三人费解,下马将手中的马缰递给迎上来的各个管事,趋步朝主帐走去。武重寿看见三人走来,收起怒色,忙将手中飞鸽传来的信笺攥在手心,挥手示意管事下去,忙转身紧走几步迎了过来,面色低沉,看三人脸色格外沉闷,便没有开口,随在三人身后,走了几步,谢程训开口关怀“武兄可是有事?”
武重寿迟疑片刻,开口应道“无事,只是为丢失的马匹着急罢了”
“武兄也别过于着急,有端木庄主在,必定能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