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出走的母亲
姚峰驾驶飞车载着蓝灵降落在自己居住的居民楼楼顶。两人坐电梯降到姚峰家所在的楼层,他正要输入密码打开门锁,却发现房门是半掩着的。
姚峰心想,由于自己最近一直在侦破腐尸案,案件的真正的制造者替者,一定在暗处观察着自己。而且随着侦办的深入,我进一步将疑点聚焦到替者公司身上,这些信息一定会被他们捕获,从而受到他们的关注,他们一定会来试探我。
如果父亲不在家,房门不会开着;如果在家一定会关牢房门,也你会开着。而此刻房门开着一条小缝,会是什么情况呢?难道有替者来暗杀自己?
姚峰掏出配枪,示意蓝灵退后,将身体靠在墙壁上。自己则将耳朵贴在房门上,侧耳倾听。
姚峰纳闷,听不到一点声音,屋内静的出奇。他用枪口顶住房门,将门缝开得更大些,将一个侦察用的带有微型摄像头的机械苍蝇放入门缝,眼镜镜片上的接收屏幕显示出屋内的情景。
屋内一片狼藉,家具物件东倒西歪,却没有发现入侵者,显然,入侵者已经离开了。姚峰收回机械苍蝇,推开门。
屋里果然没人,姚峰向蓝灵点头示意,招呼她跟随自己进入房间。
这个房间显然是经过了一场彻底的洗劫,能站着的全都倒下,能整齐的全部凌乱,能完整的全部破碎。如此开来,不久之前的那场厮杀一定非常惨烈。
姚峰踏着各种碎片向里屋走去,在父亲房间的地板上,发现一具骷髅,从衣着判断,这是父亲。他收好配枪,奔过去,跪倒在那具骷髅跟前。他哆嗦着双手,不敢碰那具骷髅。他怕一碰就碎了,他怕从此再也没有一个完整的父亲了。
蓝灵见到这一切也愣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姚峰,在失去父亲的巨大痛苦面前,任何语言都是无力的。她环顾一下凌乱的房间,走近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将它扶起来,摆正。
“你不要太悲伤。”蓝灵还是说了一句安慰话。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走了,我就没有亲人了。这个操蛋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也不能这么说。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有存在价值的。没有了亲人,还有更多需要我们的人,也许他们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勇气!”
“屁话,全是屁话!我母亲失踪了二十年,又有哪个用心寻找了?我爸爸就是警察需要的人,警察又做了什么?!我妈失踪了,找不到,案子封起来,成了绝密?全是谎言,找不到就说绝密。不让人再插手寻找了,成了死档、悬案。现在我爸又成了这样,谁管?!谁?”
听到这话,蓝灵望向跌坐在地上的姚峰,只见他眼圈红肿,精神恍惚。
蓝灵来到他身边,姚峰用哽咽的语调,断断续续地向她讲述起一段尘封往事。
“八岁那年,妈妈离家出走了。爸爸自认为是他伤害了她,于是开始疯狂的寻找,一直没有间断。
“每天夜里,他都反复的跟我念叨,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要向她说一句对不起。
“我说不是因为您。不,他说,是我打了她,她流血了,她对我失望了。本来好好的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那个离开家的人应该是我,让我去流落街头,让我去受冻挨饿!
“父亲每日以泪洗面,甚至捶打自己的额头,来体会母亲的痛苦。那种深深地懊悔令人揪心。
“二十年了,爸爸跑断了腿,也没能找到妈妈。现在,这声对不起,永远也没说出来了。”
蓝灵没想到姚峰的境遇竟如此悲凉,边听边垂下了头。
姚峰缓缓地站起身,踱到窗前,望向窗外阴郁的天空。
“警察都找不到,一个老人怎么能找到?”他自言自语着,“寻找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寻找就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蓝灵跟随姚峰来到窗前,落地玻璃窗里映出两人形销骨立的身影。
“母亲和父亲都曾是生物学家,由于父亲的一个科研项目在实验过程中,遇到了一个瓶颈,他苦苦研究数年,也没能突破,于是,他陷入绝望。整日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喝醉了就把愤怒和不满全发泄到母亲身上。他打母亲,由于酒精的作用,父亲下手不知轻重,总是把母亲打得遍体鳞伤。
“母亲知道,那是父亲无处宣泄的郁闷,是科学魔咒束缚了他。为了父亲的自尊,为了这个家,她默默地承受。
“在父亲深陷精神折磨的漩涡时,母亲依然坚持自己的试验。她从另一个角度,延续着父亲的研究方向,锲而不舍的努力着。
“可是一次一次的失败,也快要将母亲推到绝望的深渊了。她的神经也快要绷断了。
“就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母亲指出父亲实验过程中的错误,认为他固执己见,走入了一个死胡同,应该退回来,绕过那个死结,从另一个维度出发。只要两人联手,一起努力,就能攻破这个科研壁垒。
“父亲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质疑,他将手中喝药的碗打向母亲。药碗落在地上,碎了。母亲捂住了左半边脸,血从指缝间流出。
“母亲对父亲彻底绝望了,她离家出走了。二十年了,我们苦苦寻找了二十年,是死是活,始终没有音信。”
姚峰说了这么多话,似乎使尽了全部力气,他跌坐进刚才蓝灵扶正的那把椅子里,双手插进头发里,痛哭地啜泣起来。
姚峰坐下的这把椅子确切的说,是那种美式带扶手单人沙发。这是姚峰父亲一直以来喜欢坐的沙发,坐垫上的布面已经蒙上了一层油污,两边的扶手也磨起了毛边儿。
当姚峰跌坐进沙发的一瞬间,奇迹发生了——一束光线从沙发中投射出来,恍恍惚惚之间,一幅全息图像出现在姚峰面前。只见父亲拄着一根拐杖从远处禹禹走来,随着走近,图像也愈来愈大,最后,父亲仿佛一个真人般立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