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婳淡淡瞥了眼对面的纪行,目光收回时撞到那双眼睛,像看到空气般掠过去……
吃完饭,三个女孩回今晚睡觉的地方。
裴秀给她们单独安排了一栋别墅。
月华洗练。
因为距离不远,她们决定走回去。三个风姿不一的女孩在月色里渐行渐远。在她们身后的别墅前,立着三个高高的深影,两个点了烟,一个看着月光双手抄在西装裤裤袋里站姿纨绔:还是留在B城好啊,好玩的人真是挡都挡不住让他遇到!
……
谢争和看了别墅里的服务卡,有付费干洗,加急费用翻倍,但今晚便能洗出来。
她不知道纪行明天什么时候走,如果西服还未洗出他便离开,如何还他还要费周折。
于是她打了服务电话,约了加急。
此时晚上9点,不算夜深。
李佳白天骑马耗掉太多精力,回来洗完便躺下了。
韦婳在李佳乒乒乓乓洗漱的时候便已经上了床。她这些日子多数时间都在睡,人却越来越消瘦。
李佳对韦婳在她们租的老旧小里不作不挑剔的生存状态有些意外。最初见面时韦婳的强势在她心里引起的那丢丢不欢喜也随之烟消云散。
她用的是生存。她说:虽然韦婳这个人又冷又傲,喜欢用下巴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在努力活下去。
有人摁门铃,是度假村来取西服的服务生。谢争和将装西服的袋子递给他,支付了费用,又给他写了一个地址:“洗完麻烦送这里。”是度假村预留给纪行的那幢别墅地址。这幢别墅,他不来便空着,不会对外销售。
服务生开着观光车走了,谢争和在外面站了会儿。
月光似乎比她们往回走的时候亮了些。
今天阴历十六,天幕上一个亮晃晃的圆盘。
小时候林平的夏夜,用电高峰的时候,林平县下面的村镇偶尔会错片停电。这样的夜晚,外公会在院子里摆一张凉床,她躺在上面和坐旁边打扇的外婆窃窃私语,外婆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外公递给她们先在井水里浸凉、然后再切片的西瓜,呵呵笑道:瞧瞧,乖乖又学到了是不是?
“嗯,外公外婆,我会一直一直好好学。”
稚嫩的童言犹在耳,月光也在,而她身畔空空。她转身进屋,今年是她从里面出来第三年。她希望能早点回林平。
在她身后某处未漏下月华的树荫下,一点烟火明灭了一下。
……
谢争和合上速写本。
这时晨阳还未起。青灰色群雕浸在黑夜刚褪去不久的暗青色调里,石峰的影和同调的晨光,构成不同层次的色调浓淡,像极一副立体水墨画。与冬时来看多了几分写意,少了几分肃重。
雕塑是一门重视光影的塑形艺术,她特意起早来看,便是观察在不同强度的自然光照下,这组群雕的光影变化。
它看似恒定,却并非死水。司维赋予它非常丰富的生命层次。在一天之中,在阴天晴天之间,在晴天雨天之间,在四季更迭之间,它都在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