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下朝后匆匆走回自家马车,管家张立见自家老爷面露不悦,自觉地闭嘴不言为李沐掀起车帘。
李沐上车时说道:“速去青衣巷。”
张立答应一声,马鞭应声而起落在高大的北方良驹上,马车随即快速奔往城东而去。
宣武门守将郭峰看着李沐李侍郎的马车消失在街角,面露难色地对着身边的一位身穿紫色官服,皮肤白净、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询问道:“国舅爷,这……”
中年男子正是当朝国舅、都亭侯庾元规。
庾元规看了看郭峰,知他所想,微微一笑:“无妨,那位肯定会理解李大人的一片苦心的。”
今日下朝后大夏皇帝邓榕召集内阁商议下个月的仙门选拔,据说武道至尊碧落宫已经确定会来长安招收弟子,当时郭峰就见李沐脸色变得惨白,知晓是因为昨日之事。
本来李昭陵这个侄儿因为无法修仙学道拜不拜仙门本无所谓,可是碧落宫可是以武入道的宗门,想来被青衣巷那位知晓此事后,与皇亲国戚走的太近的李沐也不好受,甚至有可能彻底失去继承爵位的机会。
本来郭峰区区一个宣武门将军哪有资格参加御前会议,只是因为一个月后仙门选拔大会在长安举行,到时长安会涌进无数想拜入仙门的大夏国民,到时长安的治安该如何处理、仙家弟子的安置等事务都需要自己与长安令等人互相协调,所以才被召进内宫。
除此之外,因为郭淮同时被李昭陵打伤的原因,郭峰才敢贸然跟在庾元规后面,否则他哪里敢无事向当朝国舅搭言?
郭峰听庾元规这么说,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讪笑几声,道:“李家公子也是太不懂事了,比武切磋一下哪能出手这么重呢?还好庾少无恙,不会影响下个月的仙门选拔。”
丹朱台是签过生死状的,况且明明是庾纯主动挑战李昭陵,郭峰却埋怨起李昭陵来,庾元规自然知晓郭峰示好的意思,出言道:“切磋比试伤到人在所难免,以后应该多加修炼才是,此事以后无需再提。”
“国舅爷教训的是,下官记住了。”郭峰连连称是,陪笑着随庾元规走向轿子。
目送庾元规离去之后,郭峰这才收起笑容,心中想着这倒霉儿子净给自己添麻烦,庾家、李家哪个是咱老郭家惹得起的?
郭峰摇了摇头,甩掉脑中诸多烦恼,还是老老实实上班才好,翻身上马,向宣武门飞奔而去。
李沐下了马车,看着关的紧闭的武安侯府大门,整了整红色官服,又在心中捋了捋思路,确定没有不合理之处,这才心中忐忑地走上前去。
张立知道这是老爷本家,不敢造次,只是替李沐扣了扣侯府大门,等到李沐进去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外面看马车,对待给自己送茶水的普通杂役也是和颜悦色,不敢怠慢。
听说老太爷如果不是当年与他国金丹境强者斗法伤了元气,恐怕早已是增寿百年元婴境修士,哪里还需要在乎俗世中的功名利禄,长生不老、飞升天界,成为逍遥自在的神仙,岂不是每个人日思夜想的追求?
张立喝着侯府杂役送来的热茶,看着幽深的侯府,心中不禁想道。
李沐轻车熟路来到孔明台,让陆不平代为通传一声。
不多时,陆不平出来对李沐说道:“三爷,老爷请您进去。”
李沐点点头,进去之后看到李炳正在小院中打拳,拳速很慢,但拳意震荡,引得周围空气都随之变化。
李沐跪倒在地,低头说道:“孩儿鲁莽犯下大错,请父亲责罚。”
李炳笑骂道:“你都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随随便便就跪呢?快起来吧,让人看到多不好。”
李沐站起身来,双手下垂,低头答道:“孩儿年纪再大,也是父亲的儿子,向您下跪有啥丢人的?!”
李炳一套拳打完,问道:“怎么回事?”
李沐将自己刚刚在朝中听到的事告诉李炳,最后说道:“我如果知道碧落宫要来,肯定不会让陵儿退出这次仙门大会的。”
李炳坐在凳子上拿毛巾擦手,咦了一声,然后说道:“这怨不得你,否则反而会让那国舅爷起疑心。”
李沐听到父亲没有怪自己,心中放心大半:“四弟那边……”
“他那我来说,窦惠也是讲道理的人,你放心吧。”
“多谢父亲大人!”李沐知道自己的四弟还是顾念亲情的,不过还真是怕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媳一言不合就飞剑取人头。
“别站着了,坐吧”,李炳给自己和儿子倒了杯茶,继续道:“虽然比不上你家的罗汉沉香,但菊花茶清热败火更适合天干物燥的深秋初冬季节。”
李炳吹了吹杯中的茶沫,只见汤色澄清,浅黄鲜亮,浅尝一口后啧啧称奇:“这茶甘醇微苦,回味悠远,咦,还有龙井茶“淡而远”“香而清”的神韵,难道……”
李炳摇摇头,微笑道:“只是平常的杭白菊加了些龙井茶而已,俗称“菊井茶”,哪里可能是用了杭州雷峰上的灵泉水?”
龙井茶之所以名冠天下除了茶叶本身色翠、形美、香郁、味醇、制作工艺精湛以外,还有一点就是茶树多少都被雷峰上独有的的龙井灵泉滋养,更有十几棵茶树长在灵泉源头,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采摘制作之后成了宫中贡茶。
李炳见李沐满脸诧异,解释道:“爹知道三郎你所为都是为了李家,但儿孙自有儿孙福,有时也要像喝茶一样,不一定只有名贵的西湖龙井才能有这么好的口感,多享受生活,莫要迷失了自己。”
李炳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陵儿很快便要游历天下为未来的大战做准备,如果不幸陨落也无妨,反正到时都会死,只是早晚的问题。”
李沐自然知道“李家儿郎当远游”的祖训,自己当年如果不是遇到了如今是当朝国舅的庾元规,恐怕早已是不知埋在何处的一具白骨。
要说李沐完全没有私心那是骗鬼的,只不过不是为了他自己罢了。
当年李昭陵出生时没有灵根,对其他人完全没有威胁,只是在他六岁时发生的事,却让人很是费解,不禁让李沐起了提防之心……
这些话当然不足为人道也,李沐更好奇的是父亲所说的“大战”是什么意思?
李沐还想追问,这时陆不平进入院中看了眼李沐,施礼道:“侯爷,二爷家的昭烈公子来看望您老人家。”
李沐喜出望外,不敢相信地问道:“烈儿回来了?”
李炳抚须笑道:“让他进来吧。”
李昭烈是李沐最喜欢的儿子,三年前拜入昊天宗,现在是昊天宗的外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