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长安
李渊皱着眉头在李氏祠堂里踱来踱去,不时看向跪在不远处的李昭陵,只见逆子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一直低着脑袋的李昭陵偷偷抬起头,想看下自己的老爹是否消了气,却被李渊抓个正着。
李渊走到儿子面前骂道:“逆子,你知不知道闯了大祸?”
李昭陵忙道:“爹,你别生气,孩儿知错了。”
“错哪了?”
“我不应该答应庾纯上丹朱台。”
李渊闻言,接连发问道:“丹朱台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才聚劲境就敢接受别人的挑战了?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你娘交代?”
丹朱台是修仙者对决的武道台,轻者分胜负,重者决生死,全看对方的武道修养。
李昭陵小声嘀咕道:“我这不是赢了吗?”
“赢了就算啦,庾纯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国舅的亲儿子,你把他打伤了,人家能就这么算了?做事不动脑子,也不知道像谁?”
李昭陵看着自己的老爹,笑道:“娘可说过,我随您。”
李渊闻言一窒,孩子他娘竟然说过这话,不由得脸色缓和不少,心里却感觉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劲。
李昭陵看到老爹的样子,心中暗笑,能够让暴躁中的父亲安静下来的人果然还是自己的娘亲。
李昭陵趁势站起身来,扶住李渊,笑道:“娘亲回琅琊已经半月有余,算日子应该快回来了吧。”
李渊看了看眉开眼笑的李昭陵,哼了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你娘就算现在回来,你也逃不了禁足的处罚。”
李昭陵连忙称是,说道:“娘亲舍得从外公家回来,哪次不是因为想念您呐,孩儿有时候都羡慕您呢。”
这次您还不放过我,可就没天理了哈!
李渊说道:“别扯开话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昭陵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渊。
原来,李昭陵今日出门踏青游玩,来到朱雀街看到两个家仆装束的人竟然调戏良家妇女,旁边净是些看热闹的闲人,生怕惹火上身,自然无人敢管。
李昭陵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出面阻止。
李昭陵只有十六岁,相貌清秀,衣装朴素,哪里有侯府公子的样子。虽然身材颀长,但是远没有让人产生畏惧的效果。
其中一人嚷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管老子的闲事,活的不耐烦了。”
李昭陵笑骂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两个狗奴才也敢对本公子狺狺狂吠。”
做下人的最忌讳被别人称为走狗、狗腿子,被李昭陵这么当众说穿自然恼羞成怒。
另外一个人也放下女子,准备教训一下李昭陵。
两人站成掎角之势,一左一右挥拳向李昭陵打来。
只是俩人还没打到李昭陵,就被他快如闪电的两拳打倒在地,捂着肚子,痛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李昭陵正笑着看俩人在地上打滚,身后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好歹也是一个侯府公子,竟然当街打人,也不怕别人笑话。”
李昭陵扭头一看原来是长安有名的世家子庾纯带着自己的小弟也来了朱雀街。
庾纯仗着家中势力,飞扬跋扈,典型的纨绔子弟,因为天赋很高,修为已经是凝气九层的修为,在弘文馆内也是数得着的修行天才,被李昭陵戏称为“愚蠢小宗师”。
此时神州浩土的修为境界分别为凝气境、筑基境、金丹境、元婴境、化神境和地仙境六个境界,没有人知道地仙境之后是否还有别的境界,因为整个神州浩土上,地仙境的人物也屈指可数。
李昭陵见到庾纯很是意外,笑道:“原来是宗师大人啊,没有去修炼吗?”
庾纯见李昭陵笑容玩味地称呼自己为“宗师”,随即联想到自己的“诨号”,反击道:“好你个李不修,当街打人,如果被长安令知道此事向朝廷禀报,就算是武安侯也救不了你。”
“李不修”是庾纯为了反击李昭陵,给李昭陵取的诨号,因为李昭陵从小就没有修仙者所具备的灵根,所以他只能修习武道。即使如此,无法修仙在崇尚修仙的神州浩土最被人瞧不起,更何况是高门子弟。
长安令是负责都城长安治安的最高长官,虽然官职不高,但可以向皇帝直接报告,所以即使是中央高层的达官贵人都要礼让三分。
这时被这个与自己向来不合的纨绔子弟出言道破,李昭陵心中暗道不妙。
李昭陵暗自加了小心,解释道:“这你可误会了,这两个家伙调戏一名女子,我才出手教训一下,不信你问他们。”
李昭陵说着向身后一指,却引得庾纯等人哈哈大笑。
李昭陵扭头一看,原来,这时哪还哪有什么女子、看客,所有人见到庾纯这个纨绔过来,都已经走光了,只有两个恶奴捂着肚子在那里冷笑。
李昭陵恍然大悟,看着庾纯道:“你设计我?”
庾纯扭头和身边的人哈哈大笑,道:“没有啊,谁设计你了?”
李昭陵叹了口气,道:“你想怎样?”
庾纯笑道:“去丹朱台和我打一架,我就不告到长安令那里去了。”
庾纯顿了顿,生怕李昭陵不知道厉害关系似的,继续道:“毕竟,我也不想看到武安侯被皇上责罚。”
大夏法律严明,当今圣上更是注重官宦子弟的教育,凡是被长安令禀报给皇帝的高门都会受重罚,只有庾家仗着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为所欲为。
而丹朱台则是打人合法的地方,所以庾纯才逼着李昭陵上丹朱台与自己比试,准备教训一下这个没修仙资质的家伙。毕竟是因为李昭陵,他才得到一个令人不爽的诨号。
李昭陵笑道:“我认输行不行?你是弘文馆第一才俊,日后仙门选拔进入宗门大派还不是手到擒来,何必为难我呢。”
庾纯还没说话,他身后有人起哄道:“你是不是还不能炼气啊,我看就算是仙门的《胎息经》也改变不了你们李家无能的血脉。”
李昭陵知道这个人叫郭淮,宣武门将军郭峰之子,平常陪着庾纯声色犬马,是庾纯的铁杆脑残粉,这时当然要踩李昭陵一脚,在庾纯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李昭陵盯着郭淮冷冷地说道:“庾纯,丹朱台,我能不能和郭淮打?”
郭淮被李昭陵要杀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但一想到李昭陵只是会些拳脚功夫,心中放心大半,继续嘲讽道:“难道我说错了?哪个人不知道你没有灵根,修不得仙法。”
李昭陵最反感别人因为自己血脉灵根的原因看不起自己的家族,认为这是对历代祖先的不敬。
这个郭淮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李昭陵逆鳞,简直是在给自己挖坟。
李昭陵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看向庾纯说道:“怎样?”
庾纯笑道:“可以啊,但你要赢过他,还必须跟我打,到时不要抱怨我们车轮战。”
“哪里还需要庾少出马,郭淮一个人就能把这个废人打的屁滚尿流。”
“就是,就是,他在郭淮手下走不了三招,庾少就看好戏吧。”
李昭陵无视掉这群二世祖的溜须拍马,径直向武德广场走去,说道:“想死的就一块儿来吧。”
“这小子竟然这么狂,郭淮,一会儿帮我多揍两下,改天我请你吃饭。”
“就是,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跟着庾纯,也向拥有丹朱台的武德广场走去。反倒是第一个要上台的郭淮备受冷落。
郭淮落在后面,看着得意的庾纯,腹诽道:“老子才是主角儿,你们围着庾大少算咋回事啊?”
大夏国有规定,要上丹朱台双方必须签署生死状,每个丹朱台专门配有一个凝气境大圆满的执事,专门负责相关事宜。
武德广场的丹朱台是国都长安最大的一个,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当然也有凝气境的修士,比如庾纯等少年。之所以也让他们上台,是因为他们的贵族身份,避免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到各家族的和睦,以示公平。
同样,武德广场的执事也比其他地方的执事高了一个修为境界,今天的执事名叫吴刚,元婴境修士。
吴刚见双方都已经签了生死状,按照惯例说道:“虽然签了生死状,但只要有一方认输或者掉下擂台,本座会依法阻止这次决斗。两位世子,听明白了吗?”
郭淮轻蔑地看了一眼李昭陵,点点头,说道:“明白了。”
李昭陵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看着郭淮说道:“要不要赌点大的,我有一百两。”
吴刚打断李昭陵说道:“世子莫要开玩笑了,今日没有庄家在场,咱们开不了盘口。”
两个贵族少爷意气之争,哪里会有人坐庄的,如果被二人的家族长辈知晓了,谁也吃罪不起,虽然武安侯李铸没什么权力,但爵位在那里不是?
郭淮嘲笑道:“只有区区一百两银子也拿的出手,本少的零花钱可是有五百两。”
李昭陵暗道可惜,这么容易赚零花钱的方法竟然行不通,回怼道:“那今天真是便宜你了。”
郭淮气的说不出话来,憋的脸通红,最后说道:“一会儿看我收拾你。”
远处的庾纯等人,见他俩久久不上台比试,等的不耐烦,嚷道:“快点啊,我等的花都谢了!”
“郭淮加油,把那小子打成猪头。”
郭淮听到为自己加油的声音,顿时眉开眼笑,向同伴挥了挥手,催促道:“快点吧,大家都还要回家修炼呢。”
李昭陵撇了撇嘴,率先向丹朱台走去,而郭淮竟是原地腾空而起,飞上了丹朱台。
郭淮看着走上台的李昭陵,嘲笑道:“看到没,凝气二层才会的舞空术,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学会了。”
李昭陵像是没听到郭淮的话,看着他身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似笑非笑,忽然作揖行礼道:“拜见郭将军。”
郭将军?
这时郭淮才想起来自己背对的方向正是自己父亲驻扎办公的宣武门,难道是父亲——郭峰?
郭淮面露狐疑之色,转头向身后看去,哪里有父亲郭峰的身影?
不好,郭淮随即意识到这是李昭陵的诡计,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准备向后退去,可是已经晚了。
李昭陵在他向后望去之时就已经离开原地,快速冲到郭淮的身前,同时借势挥出右拳,正中郭淮的左脸,将郭淮打飞五米,眼看就要飞出擂台。
郭淮被击中后,还待使用舞空术稳住身形,可左脸的疼痛让他根本没办法凝神聚气,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咚咚咚……
郭淮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五荤八素都要翻了出来。
吴刚一直在盯着这场对决,心中想着希望不要闹出乱子来才好,哪知道结束的竟是如此之快,一拳解决战斗,还真是刷新了这座丹朱台的最短时长战斗记录。
吴刚飞身来到郭淮身边,查看其伤势,发现他只是受了皮外伤,这才放心下来。
李昭陵的体术武技也让吴刚有些刮目相看,毕竟青衣巷的传说人人皆知。
李昭陵跳下丹朱台,望着吴刚问道:“前辈,他没事吧?”
吴刚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轻微脑震荡,昏了过去。”
这时,庾纯等人也跑了过来,听到郭淮没有事情,都长舒一口气,同时也对李昭陵畏惧了几分。
对付凝气境二层的郭淮,只用了一记右勾拳,就让其昏迷,这是什么怪力?
庾纯看着李昭陵说道:“你使诈!”
众人恍然大悟,还是庾少看的明白,李昭陵赢在了出其不意,而不是郭淮的实力不如他。
“对啊,李昭陵你太卑鄙了吧,胜之不武。”
“无耻之徒,前辈,应该判他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抛去心中的畏惧,加入对李昭陵的声讨之中。
吴刚看着这群贵族子弟,说道:“根据规则是李公子赢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你们谁把这位公子送回郭府?”
既然生死状都签了,只要活着就不错了,还计较这些,这群公子哥脑袋秀逗了么?
庾纯这时说道:“我要再与他比一场,你们送郭淮回去。”
其他人都想继续观战,其实真正是想看李昭陵挨打,所以决定先让郭淮在旁边躺一会,甚至有人拿出一枚可治外伤头晕的玉露丹让他服下。
吴刚诧异道:“还要比?”
李昭陵笑道:“前辈有所不知,真正想和我切磋的就是这位庾大少。”
吴刚看了李昭陵一眼,好奇他准备如何应对,毕竟刚才的偷袭之法已经不会再奏效了。
李昭陵似是看出吴刚的疑问,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
擂台之上,李昭陵、庾纯相对而立,其他人守着郭淮,眼睁睁的看着擂台上的二人。
庾纯忽然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费那么大的劲逼你上丹朱台么?”
李昭陵貌似还真认真想了想,说道:“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台下众人都吐了口老血,这李昭陵竟然怀疑庾少有龙阳之癖,要知道庾少可是很风流的好吧。
庾纯不为所动,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要妄想激怒我,自从你进入弘文馆我就不喜欢你,竟然还暗地里给我取诨号,你有什么资格能够和我在一个课堂?”
庾纯聚气凝神,在身体外面布了一层罡气,用来防御李昭陵的武技。
台下有人说道:“不愧是庾少,这样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错,就算李昭陵的拳头再硬也不可能打的破庾少的罡气。”
“凝气四层,我得多久才能突破到啊,庾少真是修仙天才。”
众人都在惊叹庾纯所展现的实力,这时忽然有个声音说道:“哇靠,李昭陵是准备和庾少正面刚吗?”
众人闻言看向台上,李昭陵竟然真的在与庾纯进行对攻战。
“不自量力!”
“李不修怕不是脑子坏了吧”
“哈哈……”
台下一片嘲笑声,就连吴刚也暗自摇头,认为除非李昭陵已经是武者聚劲境大圆满,否则必输无疑。
台上的李昭陵却知道庾纯的对决方式十分消耗精力,而且牺牲了速度,所以他选择快准狠的打法,希望凭借自己的聚劲境的修为快些消耗庾纯的精力。
果然,李昭陵诡异的步法让庾纯应不暇接,而且招招狠辣,竟然还使出了“断子绝孙腿”和“夺命剪刀脚”,这让庾纯愤怒不已,越发的想速战速决。
两人的对决也让擂台之上一时间罡风阵阵,厚重的石板不时被踏碎,飞沙走石。
“想不到李昭陵的武技竟然如此恐怖,竟能与庾少平分秋色。”
“前辈觉得谁能胜出?”这时有人向吴刚问道。
吴刚轻抚自己的山羊胡,笑道:“体术武技本就与炼气修仙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体术武技在以后修行的道路上更加难走。这场对决应该是看谁能保持最高的注意力了,是场毅力之战。”
这时,庾纯发现李昭陵似乎正在慢慢撕裂自己的罡气,不由得加紧了自己的攻击。
“风刃术,回旋镖!”
庾纯索性撤掉罡气,一掌逼退李昭陵后,手捏法诀,使用出了初级战斗法术。
李昭陵眼见庾纯的指尖向自己发射出一道道如刀般锋利无比的风刃,只得快速运转自己所学的身法,在丹朱台上辗转腾挪,躲过已经来到自己身前的风刃。
随着时间的流逝,庾纯的攻击越来越没有章法,明显是真气已经运转不济。
李昭陵见状大喜,身法更快,空中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庾纯一边调息真气,一边在心中暗道:“李不修的功力竟然如此了得,难道他已经觉醒了修仙天赋?”
“庾少,加油!”
“庾少,为我报仇啊!”
原来,此时郭淮已经醒了,眼看李昭陵就要再次赢得对决,不由得为庾纯呐喊助威起来。
可是,庾纯却未能如他所愿,李昭陵终于在他失神的瞬间,将身法运转到极致,悄然来到庾纯身后将庾纯打下擂台。
乱石飞沙之间,众人只听到手臂脱臼的声音,然后看到庾纯飞向自己,连忙接住,让他避免了郭淮的遭遇。
“我赢了!”
丢下这句话,李昭陵匆匆跳下擂台,向青衣巷的家中走去。
李昭陵也是相当不好受,肩膀以下的衣袖已经破破烂烂,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他只得伸手入怀,将一粒丹药送入口中,来治疗自己的伤势。
就在他进入青衣巷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准备出门的李渊。
“唉,竟然跟小孩子计较了,自己还是太不成熟了!”李昭陵心中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