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路柯彻底没了胃口。
他再也吃不进任何东西，筷子一放，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他说，然后离席。
余暖敛了笑，抬眼看他，“怎么吃这么少？”
“胃不舒服，你们吃吧。”余路柯随口扯了个理由。
“怎么突然胃不舒服啊，今天的菜是不是有点辣了……”余暖喃喃道，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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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完，韩城准备回家。
“表演”终于接近尾声，他只觉得一身轻松。
在玄关处换好了鞋，想了想，最后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于是伸着脖子朝厨房那边扬声道，“余……暖暖，你要是回学校我就送你。”
厨房里隐约传来母女俩的对话。
“暖暖，你回都回来了，今晚就在家里住吧。”
“当然了，妈。”
余暖放下手里的碗，靠着厨房的门框，对韩城说，“我今晚就在家里住，你先回去吧。”
“好嘞。”韩城等的就是这句话。
“叔叔阿姨再见。”道完别，迫不及待往门外冲。
“暖暖，你去送送人家啊。”
“妈，不用，他来我们家多少次了，又不是不认识路。”余暖说。
可还是冲着韩城的背影补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回应她的是关门声。
余暖翻了个白眼。韩城是否听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爸妈听到了。
再一次在心里感叹自己是奥斯卡影后，然后回厨房帮忙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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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
余暖陪父母看了会电视之后准备上楼休息。
楼梯上碰见了余胖胖，它趴在台阶上，舔着爪子，悠闲地盯着余暖瞧。
余暖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胖胖，今晚跟姐姐睡好不好？嗯？”
余胖子一脸嫌弃地躲过了她的抚摸，起身往楼上跑。小短腿还跑得挺快。余暖三两步跨上楼梯，在后面追。
“胖砸，今晚跟姐睡！”余暖迈着小碎步，边跑边说。
余胖胖上蹿下跳，身材圆润却灵活。
跑过余路柯房门口时，余暖停住了脚步。
晚饭时，他说他胃不舒服，吃得少，她都记在心里。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胃疼有没有好点？肚子饿不饿？
想到这里，余暖转头去翻家里的医药箱。
医药箱里没有胃药。
余暖决定出门去买。
父母刚关了电视准备上楼，看见余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有点惊讶。
“这么晚了去哪啊？”
“去楼下超市买点东西，马上回来，”余暖说，“你们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
“没有，快点买了回来休息，这么晚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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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药回来，父母已经上楼了。
余暖又去厨房煮了粥，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放在托盘里，端上去。
站在余路柯房门口，心里有些忐忑。
深吸一口气，抬手叩了叩门。
“哥，你睡了吗？”余暖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回应。
等了会儿，余暖又敲了敲门，“哥，我是余暖。”说了句废话。
余胖胖不知什么时候蹭到她脚边，歪着头，像是在看她笑话。
在余暖以为这些粥和小菜需要她自己解决时，房门里终于传来了余路柯的声音：“进。”就一个字，声音很淡。
余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脸热了一阵，“那，那我进来了。”说完，轻轻地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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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光线比较暗，余路柯坐在电脑前看文件，头发湿漉漉的，看样子刚洗完澡。
余暖进来，他只瞥了她一眼，又专注于电脑屏幕。
“有事？”他问。
“吃晚饭的时候你说你胃疼来着。”
当时余路柯也就随口一编，她不说他都忘了。
“现在不疼了。”余路柯说。
可余暖已经把托盘搁在了桌上，余路柯看见了上面的药、粥和菜。
“那你饿吗？”余暖有点尴尬。
“还好。”
看来自己又做了多余的事。
余暖不知道她该不该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端走。
余路柯看她站在桌边绞手指，说，“你放着，我等会吃。”
“好。”
过了会，余暖又说，“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感觉话很少。”
明明是春节后的第一次见面，可他的有意沉默，却让久别重逢的两人交流几乎为零。
“没有，只是有点累。”余路柯依旧不愿多说。
话已至此，余暖再待下去也只能徒增尴尬。
“那你早点休息。”她说。
“嗯。”
待那抹纤细的身影就要走出房间时，余路柯终于开口道，“等等。”
余暖回头，“怎么了？”
余路柯突然懊恼刚才冲动地叫住她。
“没什么。”右手捏成拳。
“哦。”余暖拉开房门，身后却又传来他的声音。
“你和韩城……还好吧？”他问。
他的问题让余暖诧异。
自从她宣布跟韩城“交往”以来，余路柯从未过问他俩的事情。余暖不禁怀疑，自己今晚是不是跟韩城演过了头，让余路柯察觉了什么。
“挺好的。”她答。同时观察着余路柯的表情，试图弄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他神色自然，就像刚才的问题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寒暄。
“那就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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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余路柯的房间里出来，余暖不由自主地想，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礼貌疏离，比陌生人近，但比亲人好像又疏远太多。难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长大成人之后，两人各自拥有自己的生活圈子，逐渐忙于自己生活中的琐事，很少再有交集。她不再每天粘着他，不再盼望着他回家跟她一起玩。她渐渐脱离了他的保护，尝试独立。
转折点好像就是自己高中毕业那年。那时余路柯在加拿大读本科，父母自然也想把余暖送过去。但余暖拒绝了，执意留在国内。从那之后，一切慢慢变得和以前不同。
那时，她不会意识到这个决定会成为她生活中的转折点。她选择留在国内读本科，只是单纯地想要创造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在那个环境里，没有余路柯，也没有青春期时，在被压抑的少女心事中浮沉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