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教场上,先休息了半个时辰后,大约在辰时初的时候,士兵们就开始操练了。
首先要站军姿,士兵们昂首挺胸,眼睛目视前方,丝毫不敢懈怠,迟扒皮领着军士到处巡逻,见到不好好立军姿的直接上去噼里啪啦打一顿,这军棍到屁股上可是很疼的。
而王一成作为新兵自然是不会站的,在曾大壮伍长一顿指导过后,再加上亲眼见证某位不老实的士兵被狠打屁股,甭管他现在熟不熟悉,也得装模作样地站好这军姿。
当然,老实是不可能老实的,怎么着也不可能老实的。
等风纪军士从他身边走过后,他左顾右盼,瞅瞅这,瞅瞅那,一瞅旁边戊哨,身为哨长的李英正在那嚷嚷呢,再一瞅自己的哨长,直接坐在马扎上不动也不说话了,再瞅瞅其他的哨,除了乙哨都在那有说有笑的,但是乙哨的哨长也比自家的哨长强啊,好歹还四处走走,这让他心里是一顿吐槽,可是他身为小兵也不敢说出来,万一误会了给自己弄个“诽谤上官”上级的罪名,挨了军棍这就麻烦了。
于是他碰碰旁边的曾大壮,小声的问道:“伍长,为啥俺看别的哨长在那说话和转悠,就咱哨长坐那不动了。”
“别乱说话,小声点。”曾大壮小声呵斥了王一成,接着小声说道,“我给你说,咱这哨长,我听别说天生不好说话,就旁边那个吵吵的,他叫李英,他给咱们说过咱这赵哨长小的时候,爹娘被贼人杀害了,后来被人牙子掳走了,从此以后也就不好说话也不好给人相处,要不是后来咱千户大人买下了他,恐怕……哎~”
“真没想到,咱哨长小时候这么惨。”王一成十分惊讶,“那哨长,你再跟俺说说别哨的哨长。”
“行,我给你说啊……”曾大壮道,“先说戊哨的哨长李英李哨长,我听他们哨的人说他好吵吵,你也看出来了,虽然他好吵吵,但是他不暴,对他们哨的人老好了,有一回他哨里有个人被甲哨里无缘无故的给打了,他直接带着那人去甲哨扇了打人的。”
“哎呦喂,那甲哨的哨长是咋整呢?”
“别说,甲哨的哨长叫陈坼,他精,毕竟这事是他哨的人做的不对,也就好声好气的把李哨长送走了,并且训了那人一遍,还让他围着堡跑五圈,这事也就完了。
并且他好像办事利索啊,还是怎么置啊,反正我每次都见千户大人让他去办事。”
“哦”王一成小声“哦”了一下,曾大壮接着道:
“还有丁队的哨长叫焦林焦哨长,他……”曾大壮突然头向前,腿站的倍正,不说话了。王一成有些奇怪,刚想询问,突然感觉自己身后一阵风走过,他用余光瞅了瞅,一看风纪军士走远了,随后长呼一口气,紧张的神经随即放松下来。
还好伍长的话断得及时,不然就要出去挨军棍了。
曾大壮一看风纪军士转前面去了,便接着小声的道:“接着说,这焦哨长也是挺精的,有一回说去打什么风云寨,有两三百口子呢,都是悍贼,当时咱这几个哨都不敢去,就他这哨去了,本来以为肯定要败,结果他提着那贼首疯大狼的头回来了,还带了三四十俘虏,上千两银子,五百石粮食,千户大人还特意给他们下一顿的时候加一两肉嘞。”
“这焦哨长是真厉害,俺佩服。”
“再给你说说张非张哨长,这张非的非可不是飞天的飞,脾气也没他这么爆(三国志通俗演义上这么说的),反而还很老实,相对而言的,但是别认为他傻,比如今天早跑的时候,本来他哨在最后面,结果到返回去的时候,咱都累趴了,他哨这时候直接冲上去,结果成第一了。”
王一成点点头,接着问道:“嗯,伍长,说完了?”
“嗯,说完了,接着好么站吧。”于是两人不再说话,开始正儿八经地站起军姿了,王一成站得可努力了,身上的汗都湿透背心了,终于在站了半个钟头后,孙教头终于让休息了,但是现在他是想坐也坐不成——腿麻了。
在磨蹭一盏茶的时间后,王一成终于能盘腿坐在地上了,他竟然感觉坐着如此的舒服。
他以前是干纺织的,在州城里叫”大云织坊”的地方干活,那时候他天天坐着,幻想着有一天能不天天坐着就好了。
老天爷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声,特意安排了让他来这里参军,此时此刻他只想说一声——老天爷你妈批,以后老子还要给你上香?门都没有!
休息完了,接下来就是简单的操练阵型,射击火铳,操练军拳等等,王一成经过学习与模仿,可算是像模像样的过了,下面就开始了自由操练。
曾大壮等人搬来几个石锁,除了专门给王一成准备的小石锁,剩下的都是没有把子力气根本抬不动的大石锁。
只见王武当俩腿一开,做出马步式,脸鼓得像个球一样,两只手一手抓起六十斤的大石锁,向上一举,举过头顶后,胳膊向下左右两边互抡,向两边互扔,接下来还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硬生生把武功基本功玩成了杂技。
“好!”哨内其他四人连连为他喝彩,接下来剩下几人连翻上阵,做出不等高难度动作,当然王一成由于是新兵,根本做不出来,但是为了面子,他还是双手握着他那小石锁向上高举,还装模作样地两边互抡了几下。
身为老兵的四位一二等军士们,还是热情地给他鼓鼓掌,顺带着鼓励一番。
到了饭店,军士们开始吃午饭,午饭可算是非常丰盛的,吃得他们是非常带劲,十分香甜。
午饭过后,先去军营里睡半个时辰的午觉,到了下午未正时,军士们开始了叫苦连篇,很多军士称现在十分愿意围着堡跑十圈,这到底是什么让军士们奔发出如此的激情呢?
军营中间的院子内,军士们坐在小板凳上,非常认真地听着敬爱的千户大人的教导,有的甚至听得都入迷了,他们闭上眼睛陶醉在千户大人的声音中,有些甚至嘴角上有些亮晶晶的口水——其实他们是睡着了。
没错,让他们叫苦连篇的就是后世无数差生最烦恼的——上课。
就算他们如此抗拒也是必须要上的,月底有一次测验,测验不合格,好了,每天围着堡跑五圈,并且平常操练还必须正常进行,伙食还要减一成,直到下次测验及格,要是还是不及格,继续加,加到及格为止。
就是这样让他们有了学习的动力,体会到知识的海洋。
边听着课,下面有些人边写着今天教的字,王一成便是其中之一,对于识字他还是非常愿意的,以后出门遇到街坊邻居还可以炫耀一把,看个公告啥的也不至于俩眼一抹黑——啥也不会。
时间过得是很快的,转眼间已经吃过晚饭,看过戏(专门搞的娱乐活动),已经睡觉了。
半夜,有两名黑衣男子半夜窜到军营外,突然大吼一声,军士们突然径直起身,眼睛瞪得贼大,连忙穿衣下床往外赶,王一成也是吓了一跳,心说:难道这就是夜袭操练(以前听人说过),连忙穿衣下床,但是速度却是慢了一拍,他才下床,其他四人就已经赶出门口了,曾大壮在最后向他喊了一声:“新兵,快点,一会迟到要打军棍!”
“好好好,俺马上。”王一成奔出约平常的两倍速度,径直向武器库跑去,拿起兵器,向院子里冲去,那俩黑衣人——孙裘葛和迟大成在估摸着时间,一看时间到了,就直接吹起唢呐,此时士卒们包括新兵都已经站在院子里。
汇报了一下人数,索性没有一个人还睡死在床上,二人感到十分满意,勉励一番军士们后,便让他们回去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