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凤国,306年。
深黑色的夜幕宛如一只吃人的野兽,不断的吞噬着人心。雷声轰鸣,给这注定不凡的夜晚增添了几丝可怖,雨水啪嗒啪嗒的打下,深深的叩击着人心。
黑漆漆的凤蓉宫内,尚蓉儿站在窗边,面色平静的望着窗外,手里一瓣一瓣的撕着一朵娇艳的曼陀罗,花瓣一片片的落下,洒落在她脚边。
“娘、娘娘!”
斑斓慌乱的跌撞着跑进来,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尚蓉儿顿了一下,抚着最后一片花瓣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咽了口唾沫,吞下了些许的紧张。
“皇上可是信了?”
“是,他已经在宣明殿侯着了!”斑斓的声音带着哭腔。
刹那间,尚蓉儿觉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着她的心脏,掐的她喘不过气来,花芯连带着最后一片花瓣落在了地上,尚蓉儿一只手按着心脏,一只手扶着墙。
“娘娘!”斑斓急忙爬起来扶住了她,尚蓉儿调整着呼吸,努力忽视心脏的痛感。
尚蓉儿啊,尚蓉儿,这个结果你不是早就想到了嘛!
“去宣明殿。”
啪
宣明殿内,皇上一个巴掌将刚进门的尚蓉儿,打在地上,尚蓉儿的嘴角瞬间溢出鲜血。
“娘娘!”斑斓的眼泪瞬间滚出,她扑在尚蓉儿身上扶住她,“皇上,您不能打娘娘,娘娘她……”
“闭嘴!”尚蓉儿怒吼一声,甩开斑斓站了起来。
她拿袖子擦净了嘴角的血迹,直直的看着皇上,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皇上可是为了青妹妹打臣妾的?”
皇上冷笑一声。
“明知故问!枉朕这两年来如此信任你,还提拔你做了皇后,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青青肚子的孩子多金贵你不会不知道吧?”
尚蓉儿突然毫无预兆的笑了,望着眼前这不知何时变得陌生的男人,尚蓉儿笑的癫狂,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
“皇上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呵,罢了,想必你也不记得,伺候了皇上两年多了,臣妾也清楚皇上喜欢什么样的,皇上就喜欢青妹妹那样清纯天真的邻家小妹,可皇上是不是忘了?当初我进宫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尚蓉儿絮絮叨叨的说着,泪水经不住理智的阻挡,如潮水般涌着。
“这后宫啊,又怎么会有永久的清纯?皇上在这后宫勾心斗角久了,就喜欢那种稀有的清流,娇艳的百花中一两多白色的小雏花,皇上曾经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反倒现在引得了垂怜。”她又想到了青妹妹,那个穿衣,妆容,表情都跟她曾经像极了的表妹,可除了她,谁又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柳青一直都在模仿当初的尚蓉儿。
“后宫深似火,吃人不吐骨头,有些人啊,直到死,都还把凶手当成心肝宝贝。”
尚蓉儿自顾自的说着,末了,还自嘲一笑。
“皇上可是心疼青妹妹在雨中跪了四个时辰?”
尚蓉儿呼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提着裙摆走到院子中间,就那么硬生生的跪了下来,曾经那不可一世的京城第一才女,就这么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跟出来的皇上站在屋檐下,看着瞬间湿透的尚蓉儿。
“既然皇上认为这事怪臣妾,那臣妾就在雨中跪四个时辰,给青妹妹赎罪,顺便给皇上看看,在雨中跪四个时辰,是否会安然无恙!”
“随便你”皇上径直穿过尚蓉儿,向青鸾宫走去。
倾盆大雨下,尚蓉儿穿的单薄。她闭着眼睛,感受着从心底升出来的寒冷。
斑斓小跑出来,将一件绒毛披风披在尚蓉儿的肩上。
感受到身上突来的温暖,尚蓉儿睁开眼睛,在雨水的模糊下,她看到了一同跪在一旁的斑斓,正咬着下唇,不断的打着哆嗦。
她看着斑斓,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张嘴,止不住的咳意便抢先话语溢出,一股腥味涌出,紫色的袖口上,咳出来的赫然是一片鲜红的血迹。
尚蓉儿赶忙讲袖口掩下。
“娘娘,奴婢去叫太医。”拍着尚蓉儿后背的斑斓,丝毫没注意到咳出的血迹,起身准备去找皇上。
“不!”尚蓉儿拉住她,摇着头“我没事,你快回宫,团儿不能没人照看。”
看着斑斓担忧的眼神,她挤出一丝笑容,“皇上不会丢下我的,一会他就会回来的,一个时辰之后,来这里找我,听话,快去!”
斑斓咬牙冲进了大雨中。
看着斑斓渐渐模糊的身影,尚蓉儿的泪水夺眶而出,脑海里浮现了与斑斓的过往。
“小姐,奴婢要永远跟您在一起。”
“小姐,别不开心了,笑一笑嘛!”
“娘娘,您又丢下奴婢一个了!”
斑斓……
尚蓉儿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皇上?萧夜楠?那个生在皇家,薄情寡义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回来?
雨越下越大,打在尚蓉儿的身上,生疼,一下有一下,拍出了她所有的委屈,她忍不住仰头大哭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斑斓安顿好团儿,急促的跑了回去,远远的便看到晕倒在地的尚蓉儿。
“娘娘!”斑斓哭喊着跑过去,将尚蓉儿带回了寝宫并传来了太医。
青鸾宫外,斑斓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皇上!皇后娘娘晕倒了!您快去看看他吧!奴婢求您了!皇上!”
“嚷嚷什么!?晕倒了传太医啊!滚!”萧夜楠不耐烦的声音从内室传来。
斑斓替娘娘感到寒心,咬了咬牙,大喊道:“皇上!就算您不关心皇后,您也不能不管皇子啊!娘娘肚子里可是您的龙子!”
话音刚落,萧夜楠便披着一身黑衣走了出来。
“你说什么?尚蓉儿她怀孕了?”
斑斓急忙道:“娘娘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此时,凤蓉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堆太医冲着大步走进来的皇上跪了下来。
“微臣失职,未能保住皇子,娘娘淋雨太久,又小产,身体十分虚弱,好在命是保住了。”
萧夜楠皱了皱眉,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嘴里嘟囔着“女人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