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自从那天之后,两人格外一致地不再提起当天的事。但是陌离魂却变得格外粘人。
每个日夜,陌离魂都跟在蓝冰泠身边,形影不离。她要上山采药,他就跟着去,结果就是蓝冰泠护着他带着或大或小的伤痕回来,陌离魂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心疼不已,他总会拿起她的手,为她轻舔每一处伤痕,到了第二天,蓝冰泠手上的伤痕便奇迹般地愈合,然后陌离魂笑着说道:“泠儿,看吧,我的口水有特异功能呢!”
蓝冰泠在药室研制药丸,陌离魂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她,然后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和满足。蓝冰泠时不时地看着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再次误食草药,因为有一次陌离魂突然随手拿起一种草药,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结果一直喊肚子痛,害她寸步不离地在他身边整整照顾了他一天一夜,同时也担心了一天一夜。蓝冰泠恐怕永远不知道,那只是陌离魂跟草药吃醋,觉得蓝冰泠放在那些破杂草上的注意力远比放在他身上的多,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而专门干的傻事,因为这件事成功达到了目的,陌离魂还得意了好久。
到了晚上,蓝冰泠会抱着陌离魂一起坐在大槐树的秋千下,两人望着漫天的繁星。有时,蓝冰泠会给他讲各种关于星座的故事和传说,指着天空的某处星群为他一一道来,有时她会哼着好听的歌曲轻哄他入睡,陌离魂只好无语地闭着眼睛,佯装睡着,他可不想他的泠儿那清新悦耳的嗓音因为一遍遍给他唱那幼稚的儿歌而变得沙哑,到时候心疼的可是他自己。
有时,两人会一同泡在浴盆里洗个热水澡,间或向对方不断泼水,间或一起体验蓝冰泠所谓的从地狱到天堂的美妙感觉。有无数次,陌离魂拼命忍住想要恢复真身把她拥在怀里狠狠吻噬的冲动,天知道他忍得有多难受,那种欲望就像野兽般咆哮着想要冲出牢笼!他堂堂血魔何曾受过这种折磨?很难想象整整两万年没有动过情|欲的男子在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子后的那种渴望拥她入怀的欲望会有多么强烈!
每个夜晚,蓝冰泠都会抱着陌离魂沉沉睡去,而陌离魂则在她睡着后的下一刻便睁开眼睛,然后悄悄恢复真身,把她轻轻地搂抱在自己的怀里,一遍遍地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淡淡体香,就那么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甜美睡顔,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看就是一整夜,偶尔偷两个香吻,但每次都是愈吻愈停不下来,最后只得点了她的睡穴,然后得意地为所欲为,待到天快亮了,他才略施法将她红肿的唇恢复如常,小心翼翼地消去她身上的吻痕。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想吻便吻,想亲便亲了,不过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让她一直留着他的吻痕,想到这,陌离魂邪肆地勾唇。
每逢蓝冰泠要回林府,陌离魂总以各种方式缠着她,不让她离开,反正现在的他在她眼中只是个小孩子,他若不好好利用这一资源,岂不枉费他长久以来的隐忍。于是,各种不吃饭、不睡觉的把戏开始上演,有时陌离魂干脆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蓝冰泠脖子上不下来,最后蓝冰泠总是无奈一笑,任他胡来。
这一夜,月亮格外圆,像个硕大的白玉盘,银白的光辉洒满大地,让一切都覆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蓝冰泠抱着陌离魂坐在秋千上,两人一起仰望着星空,蓝冰泠脚尖微蹬地,秋千载着两人轻轻摆动起来。陌离魂望了一眼皎洁的明月,血瞳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然后将整个脑袋埋在她胸口,小手紧紧地环在她脖颈上,越搂越紧,仿若带着要将自己融入她体内的力道。感觉到陌离魂的不安,蓝冰泠轻揉他后背,无言地安抚他。
夜,一片沉寂,只有那秋千两侧的绳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知疲惫地重复着那单调的频率。许久,陌离魂闷闷的声音透过蓝冰泠的衣服传出,打破满院的死寂。
“泠儿,我想听你唱歌了,这次我可不听儿歌。”
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来“好。”说完,蓝冰泠对着陌离魂的脸蛋又是一阵蹂躏,最后留下两排清晰地牙印。
“泠儿,为什么你总爱咬我的脸呢,难道你想把我吃掉!”陌离魂眨巴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像只可爱的小白兔,他的表情在蓝冰泠看来相当纯真无邪。
蓝冰泠没有否认,笑道:“谁叫我的旭儿长得这么可爱呢,让人忍不住想吞入腹中。”
听到蓝冰泠说“我的旭儿”陌离魂嘴角高兴地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眼睛微微闪烁,朝蓝冰泠认真道:“那等我变大了再让你吞入腹中,那时的肉会比较多。”
“呵呵,好啊。”蓝冰泠笑道,完全没有察觉到陌离魂的话外之意,此时正忙着在他另一半侧脸上留下一排对称的牙印,而陌离魂却在心中打着算盘,思索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让她把自己“吞掉”,想想就觉得无比兴奋。
“泠儿,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到时候你还能认出我吗?”陌离魂担心地问道。
蓝冰泠食指轻划过陌离魂的小巧鼻梁,哂笑道:“傻瓜,旭儿再怎么变,这双漂亮的眼睛也不会变啊!”
“泠儿难道不会觉得这双血瞳是邪恶的象征么?”陌离魂紧紧盯着蓝冰泠的眼睛,认真问道,不放过她眼中的任何情绪。
“小笨蛋,这可是我见过的世上最漂亮的眼睛,你可要给我好好保护好,如果有一天我看见它们受到任何损伤,我可是第一个不放过你!”
陌离魂真真切切地看到蓝冰泠眼中的喜爱之情,再听着她如此调侃的话,顿觉心里暖暖的。一直以来,别人在第一眼看到那双血瞳之后便不敢再直视他,他们不是畏惧便是臣服,何曾有一个人像蓝冰泠一样发自内心地喜欢他的眼睛,赞美他的眼睛,把他的眼睛当成珍宝一般来疼爱?
他轻轻吻上蓝冰泠的眼眸,坚定地说道:“泠儿,你知道吗,你的眼睛才上世上最美的眼睛,这种自内心深处散发出的清澈无比的光芒可以照亮世间的一切黑暗,也可以瞬间温暖别人的心。在无数双眼睛中,我肯定能第一时间找出泠儿的。”
蓝冰泠听完后笑道:“旭儿,既然咱们这么喜欢对方的眼睛,干脆我们互换一下好了。”
本是调笑的话却让陌离魂莫名的生气:“泠儿,不要胡说!”他不允许,决不允许他自己这双象征邪恶的眼睛出现在他的泠儿身上,只有原来那双干净清澈无比的眼睛才适合他的泠儿。泠儿,你可知道,你的一切已经深深地印入我心底。你的每个神态,每个微小的举动,特别是你的那双眼睛,我能从一片平静中清楚地看到它什么时候在哭,什么时候在笑。
蓝冰泠没想到一句玩笑话让陌离魂如此当真,朝怀中的小人陪笑道:“旭儿,我错了,给你唱歌吧!”
“好——对了,泠儿别忘了这次我可不听儿歌!”陌离魂再次强调道。
“呵呵,知道了。”蓝冰泠摇摇头笑道,暗问自己,难道她唱的儿歌很难听吗?陌离魂在心中答道:不是难听,而是那些歌太幼稚,什么懒羊羊,美羊羊,还有灰太狼,让他仿佛看到一群羊妖和狼妖在打斗,相当无聊。
蓝冰泠微微想了一下,看了陌离魂一眼,眸光闪烁,然后樱唇轻启,歌声飘逸而出:
谁能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笔,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留得住世上一纵既逝的光阴,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也不再凋零,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安慰自己,在没有你的夜里,能画出一线光明,留得住快乐,全部都送去给你,苦涩的味道变了甜蜜
空谷婉转的歌声响起,瞬间飘荡在小院四周,让所有的夜之歌都停下来静静聆听这美妙的歌声。歌声继续响起:
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还能在同一天空,月亮太阳再相遇,生命中只要有你,什么都变了可以,让所有流星随时都相遇,从此在人世上演,没有无奈的分离,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
蓝冰泠唱着唱着转眸看向陌离魂,怔怔地望着那双血瞳,微顿,然后轻启红唇,继续唱完最后一段歌词:
没有变坏的青春
没有失落的爱情
所有承诺永恒的像星星
“所有的承诺永恒的像星星”这一句歌词反复回荡在四周,气氛顿时变得压抑。陌离魂环着蓝冰泠的手越来越紧。泠儿,你也察觉到我终将离去吗,这首歌如此悲凉是因为我吗?泠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陌离魂捕捉到蓝冰泠眼中明显而又浓重的别离感伤情怀,心里微痛,他不愿再看到他的泠儿露出这种悲伤的情绪。深深地看着她,这离别前的最后一眼。
感觉到两道熟悉的气息正一前一后飞奔而来,陌离魂立马封住蓝冰泠的神识,接着布上一层强大的结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周身红光大盛,陌离魂迅速恢复了高大魁梧的真身,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立即显现出来。几乎在下一刻,一团紫光一闪而至,黑影紧随其后。
陌离魂淡淡望向来人,声音是一如往常的冰冷:“魑皇!你不在你魔界的暗域呆着,来人间干什么?!”